作者简介:丁邦新,香港科技大学人文学院。 内容提要:汉语方言中的历史层次可能是语言中特有的现象,近年来引起研究者浓烈的兴趣。历史层次基本上指文白异读,一般的了解白读是白话音,文读就是读书音。除闽语以及极少数方言之外,其他方言的文白异读都是局部的、片面的,只有闽语等少数方言是相当全面的。官话、吴语、晋语、客家话、赣语、湘语、粤语大体跟北京音一样,文读未必是读书音,而是一种白话音,时间或早或晚。当两种白话音融合的时候,用其中一种强势的白话音来读书,因为用这种白话音读书,慢慢就成为文读。这是两种白话音的混合引起的现象,其中也许还有更早期的底层。另一种情形较为全面,就像闽语跟儋州话,白读是本有的,文读真的是所谓读书音,由于科举盛行,文读是为了读书从强势方言借进来的语音,以及离标准音远的地方引进的形形色色的外来方言。 关 键 词:历史层次/文白异读/汉语方言 汉语方言中的历史层次可能是语言中特有的现象,近年来引起研究者浓烈的兴趣,各种报告也越来越多①。历史层次基本上指文白异读,一般的了解白读是白话音,文读就是读书音。标准的情形是文白两层,但事实上情形复杂,有的方言文读有两层,有的方言白读有两层。在同一个方言中文白共存,实际应用上合成一体,这时候可能有新的文读层进来,也可能受到其他方言的影响产生新的白话层,文白也可能彼此影响产生新的第三种读音②。 除闽语以及极少数方言之外,其他方言的文白异读都是局部的、片面的,只有闽语等少数方言是相当全面的。我想探究造成这两种现象的成因,同时也想从这个新的角度出发,解释许多方言文白异读之间的关系。 一、全部文读是早期的白话音——以北京话为例③ 李荣(1982:115)认为:“北京的文白异读,文言音往往是本地的,白话音往往是从外地借来的。”耿振生(2003)提出相反的看法,他认为:“北京话的白话音是本地固有的读音层,读书音是从外地借入的读音层。”丁邦新(2006、2008)曾经详细检讨他们的理由,并且根据“本地固有的读音层”,来判断哪一种说法更接近事实。 所谓“本地固有的读音层”就是指基本的北京音并考虑中古音演变到今音的规律。北京的文白异读字大多数属于中古-k尾的入声韵,形成成套的异读音。丁邦新(2006)用中古收-k尾各韵的入声字观察它们文白两读的方向以及从古到今的演变大势,方法是“罗列入声韵有文白两读的字,再看大部分只有一读的字究竟跟哪一种读音接近,然后加以判断。”举一个例子来说④: 屋韵三等的字除见影系读-y韵母以外,大部分字读-u韵母,跟“熟缩”两字的文读音一样。《广韵》里跟“熟”同音的字“塾淑”也读u。这一类字里有很常用的“叔福竹畜”等字。 “熟”字的白读韵母-ou只见于卷舌声母的“粥轴妯肉”等字。“缩”字的白读韵母-uo不见于任何其他的字。如果说屋韵三等的字在北京基本上读-u韵母,相信是合于事实的,“熟缩”两字的读书音跟基本音一样。而且“熟缩”两字的白话音不同,无法说哪一种白读是北京的基本音。如果说“缩”字的白读韵母-uo是基本音的话,那就只剩下这一个字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