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多处之“徐”实为许维遹 许维遹(1900-1950),号骏斋,山东威海人。1932年毕业于北平大学中文系,后任教于清华大学。《长沙临时大学教职员名录》中无其名,但《长沙临时大学各院系必修选修学程表(1937年至1938年度)》中显示他任教国文课。⑥1938年度担任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教员”职,⑦1940年名义为“专任讲师”,1942年度为副教授,最迟于1944年12月已为教授。⑧许维遹精训诂、校勘之学,为著名《吕氏春秋》专家,著有《吕氏春秋集释》《韩诗外传集释》。在西南联大中文系、师范学院国文学系先后讲授课程有(大一)国文、历代文选、左传、校勘实习、吕氏春秋、尚书、国语等课程。朱自清日记中提到许维遹至少四五十次(多以“骏斋”或“许”出现)。日记下册出现“徐”“徐先生”“徐君”凡16次。其中至少以下四处,皆应为“许”,指许维遹。 (1)1939年7月10日,“告诉徐先生不要将中文系一年级分开,但陶只能教文言课。” 这一条与“大一国文”课有关。西南联大“大一国文”系全校通修课,从1937年长沙临大时即已开设,分为读本和作文两部分。开始两部分或由一人担任,1939年后逐渐形成每班两位教师,分任读本和作文的制度。长沙临大的国文只开5个班,迁滇后班级数目增加,教员也增加。1938年下半年到1939年暑假前,身为联大中文系主任的朱自清一直在会同杨振声、闻一多、魏建功等商讨开课办法、筹备编选教材、延聘教员。开课办法先后定过几种方案,最终形成两位老师分任的制度。 “陶”指陶光(重华)。陶光1935年毕业于清华大学中文系,曾在天津任教中学。抗战爆发后赴广西任教,不久在罗常培邀请下到西南联大,在师范学院国文学系担任助教,担任大一国文课程。朱自清安排他“只能教文言课”,故不打算让陶光单独负责某一个班,而在不分班的情况下只担任一部分课程(文言部分)。根据当年入读中文系的汪曾祺的回忆,陶光的确担任了中文系学生的大一国文教学工作,而且教的是“作文”课。至于此处的“徐先生”,或为负责分班的教员,或许是朱自清希望能够与陶光合作担任一班课程的人选。查本年度教职员名录,无有徐姓人士,许姓也只有许维遹一人而已。许维遹在长沙临大时期就开始担任国文课教学,到1939-1940学年度仍旧担任,作为朱自清设想的人选,是毫不足奇的。 (2)1941年12月13日,“下午芝生来访,给我看莘田的信,信中提出三条,须在学院与系之间、两所大学的系主任之间加以遵循。还给我看了回信,系芝生与一多签字。他们接受莘田之主张,他们怕莘田要徐与陈教大一国文。这种做法不公正,且将令人尴尬”。 这条既仍关乎大一国文课,也关乎围绕中文系主任人选问题的复杂斡旋。 临大、联大成立后,一直由朱自清担任联大文学院中文系主席(后称主任)。1939年11月,朱自清辞去中国文学系及师院国文学系主任职务,北大的罗常培(莘田)暂代。1940年6月起正式任命。1941年9月10日,罗常培请辞联大中文系主任及师院国文系主任职,闻一多暂行代理。18日,闻辞代理主任职,联大聘杨振声暂代。 此后一段时间,各方紧张协商主任人选。朱自清日记中涉及此事的记录有:11月19日,“路遇芝生,建议他这学期代理中文系主任,然后我们就可以要求莘田接受这份工作”。12月7日,“芝生来访,告以莘田将在我系任职,条件是有关人士要订个君子协定。我意这样不好。建议莘田向芝生与子坚写一申请,陈述其观点与条件,从而得到他们的正式批准。芝生接受了我的建议。他引用今甫的话,说他未侵犯系主任的特权,我用杨的情况提醒他,并责一多。虽如此,他们认为一多这样做是无意识的”。12月11日访罗常培,“访莘田是为了表示支持他复职”。 然后就是上引12月13日之事,冯友兰来告知朱自清进展情况:君子协定已签字。但冯、闻担心罗常培让许维遹、陈梦家担任大一国文教学(冯、闻、许、陈均为清华籍)。背后的考量与博弈笔者难以揣测,仅能得出几个浅显结论:其一,清华、北大两系之间,院与系两级之间,在人事和工作安排上不免龃龉;其二,朱自清、冯友兰、闻一多均支持罗常培复职;其三,清华人(特别是冯、闻)又担心罗常培任职后,清华在排课问题上陷入被动,例如,担心许维遹和陈梦家两位教授被安排大一国文。 人事问题的结果是:12月18日,杨亦辞职,罗常培恢复担任两系主任职。但他仍时有去意。如1942年1月13日,朱自清记载劝莘田不要辞职。不过他还是坚持了下来,一直到1944年11月,罗常培休假赴美,请辞主任职务,联大聘罗庸为两系主任。算起来,临大、联大存续八年半的时间,担任过中文系主任、代理主任的共有6人,其中罗常培当了五年,仍是任职时间最长的一个。 至于课程问题,后来的事实是:1942-1943年度大一国文实行一个教授或副教授带一个助教合作教一班的方式,许维遹以副教授身份与助教孙昌熙合作教一班。 (3)1942年8月15日,“午饭后徐与何谈及伙食问题,听之亦不禁加以评论”。 (4)1943年6月22日,“徐告以应尽快找女佣。开始轮流做饭”。 这两条都涉及日常起居的安排。 1938年1月入滇,6月接来家眷,先后在蒙自、昆明市内、北郊梨园村租房住家。1940年5月陈竹隐携乔森、思俞移居成都,朱自清过单身生活,起居不便。1940年8月他休假赴成都一年有余,1941年11月初返回昆明后,11月12日迁居司家营清华文科研究所,与许维遹、何善周同屋。此后他有课时进城,上完课返回,大致每周一半时间居住司家营。1942年11月23日浦江清自沪返昆后,也来司家营同住。这段时间,四个单身同事共同起伙做饭,或轮流掌勺,或聘请女佣,期间免不了在伙食问题上常相商量,也时有不同意见,也少不了烦恼。与第7条相关的是:此前一天(21日)“商谈饭团问题,决定继续延长”。7月1日,“忙于做饭”。7月30日,“江清与女佣口角”,都反映了起居琐事。 因而,其中的“徐”显然应为与朱自清同吃同住达四年多的同事许维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