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兆玮所阅小说作品及研究著作,其文本来源不外乎两个途径: 其一是购买。虹隐楼日记中关于购书的记载,比比皆是,家乡常熟之寺前、图书馆、学福堂书肆、江南特有之书船(徐兆玮称之“脚划船”)、沪上小说林社、新旅社书摊、四马路世界书局、京师琉璃厂、商务印书馆支馆,还有日本东京神保町、上野群益书社,处处留下过徐兆玮淘书、购书的身影;有时,他也会托书商觅购。《己亥日记》光绪二十五年七月初五(1899年8月10日)载:“王聘三丈来函云:近东乡旧家携来书百种求售,已为学福堂所得,芸生交来书目,属钞录寄览。如蒙采收示下,代留数种可也。予视其所寄书目多说部书,如《癸辛杂识》、《少室山房笔丛》、《何氏语林》、《居易录》、《分甘余话》之类,拟作书嘱其酌留数种。”在徐氏的购书经历中,最有意思的是他曾经得到了同乡黄摩西的说部旧藏,《剑心簃日记》民国五年(1916)二月十二日录与孙雄札云:“下走近况无可告语,岁杪得黄摩西家中《申报》馆聚珍板丛刊百余册短书小说,借以销磨残晷,亦可见志气之颓唐矣。” 其二是租赁。小说租赁业[18]起源甚早,至清末民国时期则大盛于上海,朱文炳《海上竹枝词》(1909)云:“时新小说价诚昂,数页无非几角洋。幸有贳书新社出,看完照价一分偿”;陆士谔《新上海》(1909)第九回《新小说灌输新知识 臭出丧糜费臭铜钱》,借魏赞营与雨香的一段对话,详细描述了当时小说贳书社的经营方式、收费标准等情况;1955年至1956年,上海市曾对私营书籍摊铺进行整顿与改造,经调查登记,全市共有书刊租赁业2357户,其中出租连环画者2253户,出租小说者104户[19]。徐兆玮晚年定居上海,时常至“兄弟书店”、“拉都书店”等处租阅小说,数量多至百余部,《丛书草堂日记》民国二十八年(1939)十一月二十二日录与翰叔札:“去岁曾租阅小说,武侠侦探、社会家庭靡不罗致,凡百余部”;他甚至还写下了《租书》诗[20]:“租书月费仅千钱,小说虞初日一编。脂夜人妖空即色,灵山道侣侠疑仙。文言退舍更通俗,泛览终朝胜懒眠。博弈用心宣圣许,蠹鱼生活我犹贤。”徐氏原注:“租费三月一元,每元三千,是月仅一千。”亦可资近代书林掌故之考证。 日积月累,聚沙成塔,徐兆玮曾经藏有十分丰富的小说书籍,尤以翻译小说及小说杂志为夥,所谓“近时译本盖十得六七矣”[21]、“案头累累皆是物也”[22]。令人遗憾的是,这些珍贵的文献未能完整地保存下来,好在尚有徐氏自编之《演义弹词传奇存目》及《新书目录》存世,让人得以稍窥虹隐楼说部收藏之一斑。关于这两份小说目录的细况,详见下文。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