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的《月令》,鄭玄已認為它是抄合《吕氏春秋》十二《紀》首章而成的。晚近仍有不少學者,着眼於《月令》所反映的五行說的發展程度,主張此篇晚出,持與鄭玄相同的見解。據清華簡整理者說,尚未發表部分有一篇講陰陽五行的著作,已將很多事物納入五行系統,所包範圍極廣。看來我們對五行說發展過程所經歷的具體年代,應該有新的認識,《月令》的撰成年代不見得一定很晚。《月令》跟十二《紀》的關係,應該是後者襲用前者,而不是前者襲用後者。 總之,從新出文獻看,二《記》各篇絕大多數應為戰國時代作品,而且其中應該不乏戰國中期和早期的作品。對二《記》各篇時代的傳統看法,有很多應該是正確或接近正確的但是以《月令》為周公所作那樣的舊說,當然是不可信的)。 從上述例子可以看出,我們亟須立足於新出文獻(當然同時也不能忽略有關的其他出土文獻和各種傳世文獻),對先秦典籍的真偽、年代進行一番全面、深入的新的研究,糾正過去疑古過頭的傾向,儘可能搞清事實真相。 但是必須指出,在古書的真偽、年代問題上,一方面要糾正疑古過頭的傾向,一方面也要注意防止信古過頭的傾向。近些年來,在學術界“走出疑古”的氣氛中,信古過頭的傾向已明顯抬頭,下面舉例說明。 偽《古文尚書》一案,在學術界大多數人看來,早已有了定讞。但是近些年來,頗有人為之翻案。在新出文獻中,有可以說明偽《古文尚書》不可信的新證據。《書序》說:“皋陶矢厥謨,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皋陶謨》、《棄稷》。”《大禹》是佚《書》,但偽《古文尚書》有此篇,稱《大禹謨》(漢人已稱此篇為《大禹謨》)。郭店簡儒家佚書《成之聞之》說:“《大禹》曰:‘余才宅天心。”’這是先秦古書中僅見的《大禹》佚文。傳世古書中所見《尚書》佚篇之文,如也見於郭店簡和上博簡的《緇衣》所引佚文,偽《古文尚書》皆已編入相應之篇中。《成之聞之》是佚書,作偽者看不到,此篇所引《大禹》佚文就不見於偽《古文尚書·大禹謨》。已有學者指出,這又是偽《古文尚書》的一個偽證。清華簡的《尹誥》(即《咸有一德》)和《傳說之命》(即《說命》)也是佚《書》,但偽《古文尚書》裹都有。清華簡的《尹誥》跟偽《古文尚書·咸有一德》,清華簡的《傅說之命》跟偽《古文尚書·說命》,除傳世古書引用過的文句外,彼此毫無共同之處,絕不能以“同篇異本”作解釋。偽《古文尚書》還把作於商湯時的《咸有一德》安排為作於太甲時。清華簡整理者已指出,這些也是偽《古文尚書》的偽證。有些學者在看到清華簡之後,仍為偽《古文尚書》辯護,這就叫人難以理解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