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析音词的形成分析 综观上述18个析音词的成词及使用情况,可以发现两个语言事实: 第一,析音词是词义内涵极大丰富后的产物。据统计,上述析音词所对应之原词,皆义项繁多,94%以上为多义词,且每个词引申义的产生路径并不一致,足见这些词内涵之丰富。查检《汉语大字典》可以看到,上述18个词,除“螳”为单义字外,其余17个词皆为多义词。据可考书证,⑥这些词在宋代以前已产生的义项就很多:“团”9项、“精”19项、“孔”11项、“蓬”6项、“盘”13项、“铎”4项、“顶”12项、“角”24项、“蒲”7项、“旁”10项、“茨”6项、“圈”8项、“锢”8项、“窠”9项。如此繁杂的义项,产生路径必然很难以一统之,以“茨”“锢”“孔”为例。“茨”之6个义项分属5系:①用茅草盖屋→茅草盖的屋顶;②蒺藜;③堆积、聚;④米饼;⑤姓。“锢”之8个义项分属2系:①用金属溶液填塞空隙→坚固→封闭→束缚→禁止→囚禁→独占;②通“痼”,顽疾。“孔”之11个义项分属6系:①洞穴→门径→通达→深远的样子;洞穴→带孔的铜钱;②大→副词,表示程度,相当于“甚”“很”;③指孔雀;④“孔子”的简称;⑤姓;⑥美好。义项的多杂给明确表意带来了挑战。双音化既可增加词的排列组合数量,又可添加词义信息,使之表意更精细,因而成为解决这个问题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析音词的出现就是顺应了汉语的这种内在需求。既然是应势而为,那为何例证中有些析音词没有最终流传下来呢?综合考察这17个析音词的词义特征,不难发现,一个析音词最终是否被选择,必须符合一定的条件:一、不可替代。这主要表现在其形象特征上。汉字表意有着强烈的具象性,汉语的词也一样,而这些具象特征会在不同程度、不同侧面参与话语交际,如“鲫溜”“鲫令”以其生动形象参与交际,“不律”以其委婉避讳参与交际。析音词的生动、避讳等具象性是原词所不具备的,因而成为它们最终被选择的重要因素。二、与原词有除语音之外的联系。这种联系可以是义联,如“钲为丁宁”,“丁宁”由模仿此乐器声音而来。可以是形义皆联,如“团”为“突栾”,后又为“团圞”,形成徐伯龄所谓的“叠床上加床”之形联;又“圞”即俗体“圝”,“圝”即圆,“团圞”与“团圆”同义,形成义联。又如“锢为骨路”,相关文献收录其同音词有十种以上,前期之同音形式(“骨路”是典型)只是“锢”之反切语,为形联,唐五代时成为常用俗语,但因脱离语源太久,构词理据被湮没,后被人们重新分析为“锢露”,进而演化为“锢漏”,这样,词形与意义的联系逐步明显,最终被选择。以上两点,必备其一,否则只能被淘汰。 第二,析音词之反切下字皆为舌音字,且其中将近90%为来母。上面18个析音词之反切下字,除“宁”为舌上音泥母字、“驼”为舌头音定母字外,“廊”“落”“挛”“溜”“令”“零”“笼”“落”“卢”“郎”“律”“兰”“阑”“露”“漏”“藜”“栾”16个字皆为半舌音来母。鉴于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认为这不是巧合,而是一种有意行为,理由是:古人在析音造词过程中,一直在努力实现同一词汇现象表述的整齐划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