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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祭之礼与赋体文本的构建及演变(7)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国社会科学》(京)20 蒋晓光 许结 参加讨论

    四、媚神观德:讽劝传统的语境迁迭
    从赋体文本出发,前贤对其特殊的修辞艺术颇多关注,如祝尧评述司马相如《子虚赋》时阐论大赋的体制特征云:
    取天地百神之奇怪,使其词夸;取风云山川之形态,使其词媚;取鸟兽草木之名物,使其词赡;取金璧綵缯之容色,使其词藻;取宫室城阙之制度,使其词壮。(108)
    其言“夸”、“媚”、“赡”、“藻”、“壮”,皆缘修辞技巧而呈示的艺术风格,这是汉赋家共通的语言形态。而由“物”联“类”,因“丽”生“媚”,又是赋家描绘的常见手法。究其渊源,此亦与宾祭之礼的“赋物”与“赋辞”相关;推进一步,赋文夸饰,炫色耀采,却多归“曲终奏雅”,旨在讽喻,由此形成的汉赋“讽”、“劝”传统,实源自“大享”用于祭、聘时构成的“媚神”与“观德”的双重功用。
    由媚神观德来看享礼与赋体,有两方面值得注意。
    第一,“享神”时的“媚神”心态是赋体“劝而不止”的宗教根源。“享神”无非是为了获得神灵的护持,《左传·庄公十年》载鲁公认为可以迎战齐国的条件之一便是“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僖公五年》载虞君认为国家可以长存的前提为“吾享祀丰絜,神必据我”。(109)以此看汉赋,天子与神灵,分别为人世与天界的尊者,“媚神”与“媚上”,理义相同。这又可分述为两点。
    一则是“媚神”的专一性对汉赋一味逢迎君主产生了重大影响。首先,祭祀坚持“专祀族神”的原则为汉赋选取了颂德的对象。《左传·僖公三十一年》载宁武子之言曰:“鬼神非其族类,不歆其祀。”(110)祭则“专祀族神”,与汉大赋歌颂君主同质,都有固定的取悦或讽谏对象。《七发》、《子虚》本是献给诸侯王而作,武宣之后,大赋几乎全为颂德,集中逢迎天子,《上林》所谓“德隆于三王,而功羡于五帝”颂武帝之新政,(111)及至扬雄《甘泉》、《河东》专一赞述成帝祭神求嗣,直可视为献给神祇以歌颂天子的祝辞。因此,祭神的专一性影响到汉赋专一歌颂天子观念的形成,可以作为武帝以后中央集权强盛的注脚。及至东汉,《两都》、《二京》专以帝京为辞,如《东都赋》写“元会礼”,以天子之德为核心。天子主宰人间一切,汉大赋专言天子,犹如祀神,是其发展的必然。其二,影响到汉赋选择君主属地作为铺写题材,这一点与《礼记》“问国君之富”近似,因此《子虚赋》中子虚、乌有分别夸饰楚之大泽、齐之巨海,至于扬雄《蜀都赋》、张衡《南都赋》都是以属地、乡邦为荣,可等同视之。然而《上林》、《两都》、《二京》等俱以京都为辞,需加辨析。《左传·哀公六年》载楚昭王语“三代命祀,祭不越望”,(112)各因所处之地而祭。司马相如作《上林赋》,意在使齐楚折服,批评两国“徒事争于游戏之乐,苑囿之大”,但又归结于“独不闻天子之上林”(113)以夸饰天子苑囿。究其实,作者虽有以“上林”包揽天下之意,但根本原因在于“上林”乃天子私产,与“祭不越望”同义。《汉书·食货志》载:“山川园池市肆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不领于天子之经费。”(114)汉代设置“少府”一官管理天子私产,山川、池泽均在其中,而上林苑为其辖属,犹如天子汤沐邑。所以《上林赋》没有明言“天下”,而以天子“苑囿”涵括,不过是表明天子私人领地的雄伟、富饶罢了,而若言及天下,犹以天下为“苑囿”,岂非直言天子失德!
    一则是“媚神”需要罗列大量供物为汉赋铺排各种物象用以“媚上”提供了方法。《子虚赋》本来献给梁孝王,由于其中物类齐备,“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而拟效故辙的《上林》写就,故“赋奏,天子以为郎”。具体分析汉人以博物“媚上”,基于两种心态:一为充当天子弄臣,西汉多如此。以汉赋最为兴盛的武宣之世而言,由于推行“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的国策,儒学的地位尚且低下,作为文学侍从的赋家更可想而知。武帝时,司马迁《报任安书》称“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固主上所戏弄,倡优畜之”,而《汉书》记载武帝“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相如与倡优无异,至于东方朔也只能“应谐似优”自保,因此“上颇俳优畜之”。(115)二是赋显才学,东汉应作如是观。西汉末年扬雄“悔赋”,根本原因在于经过元、成之世,天子好儒,一改祖宗之法,纯任儒生,儒家学说的地位得以大幅提高,汉赋娱乐的本质为论者所发掘,因此被排斥。班固的《两都赋》为赋体正名,宣示“赋者,古诗之流”,从诗史的角度重构汉赋与《诗经》的关系,以致其《两都赋》以“五德终始学说”夸饰两都景象,衡裁前后汉之高下,张衡《二京赋》,更以《月令》之学充斥其中。如此将各种物象囊括进学术背景之中,根本原因在于班、张皆为一时大儒,作赋犹如治学,是对“媚神”之劝的反思和对“观德”之讽的阐扬。
    第二,“享宾”时的“观德”意识是赋体“寓讽于劝”的内在要求。《左传·定公十年》载孔子语“夫享,所以昭德也”,以揭示享礼本质。《成公十二年》:“享以训共俭,宴以示慈惠。共俭以行礼,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礼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此为正面论述“享”的意义,主旨在训俭、布政。而对行享礼中的失礼行为则多批判,如《成公十四年》载“卫侯飨苦成叔……苦成叔傲”,宁惠子批评说:“苦成家其亡乎!古之为享食也,以观威仪、省祸福也。……今夫子傲,取祸之道也。”(116)“傲”为享礼之恶态,亦“取祸之道”,这从反面证成“观威仪、省祸福”是“享宾”之礼的重要目的。缘此,以汉大赋为代表的赋体文本,以两汉为界线,形成两大阶段,或谓两种模式。
    一种模式以西汉赋为主,重在“省祸福”,主题为“训诫”、“改作”。
    枚乘《七发》批判楚太子奢靡的生活,最终使之归于有道,“于是太子据几而起,曰:‘涣乎若一听圣人辩士之言。’涊然汗出,霍然病已”,(117)侧重献赋对象的主观觉悟,而不是直接否定,扬、马呈天子之大赋多循此法,与西汉赋家的“弄臣”处境契合。这又主要表现出两大特点。
    一是专写天子大而不当的行为。《七发》不过将各种事项陈列,供楚太子选择,但在司马相如笔下,则直接将天子写入赋中,成为主角,扬雄赋亦然。如《上林赋》写幅员之大、品物之多、游猎之盛,扬雄《甘泉赋》、《河东赋》写出行之盛、祭祀之诚,皆以非常态论之。如写上林苑的范围,“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上林赋》),汉成帝车骑的豪奢,“于是乘舆乃登夫凤皇兮而翳华芝,驷苍螭兮六素虬,蠖略蕤绥,漓乎襂?{”(《甘泉赋》),(118)俱非现实中所见,此乃赋家采用的一种“变态”手法,将天子的“傲”展现出来,寄托讽义。这也正如扬雄所论:“以为赋者,将以风也,必推类而言,极丽靡之辞,闳侈钜衍,竞于使人不能加也。”(119)
    二是主动表现天子的自我省悟。西汉大赋往往以天子“省悟”作结,犹如一幕自编自演的戏剧。如《上林赋》在描写各种活动之后:“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览听余闲,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叶靡丽,遂往而不返,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据史书载,相如作《上林赋》本为继《子虚》而为天子提供新的娱乐材料,但正因渊承“享宾”之礼的内在要求,不自觉地在文末加上一个尾巴,曲终奏雅,归于正则。至于扬雄的《甘泉赋》大肆铺写祭祀求子的非常态过程后,“于是事毕功弘,回车而归,度三峦兮偈棠黎。天阃决兮地垠开,八荒协兮万国谐。登长平兮雷鼓磕,天声起兮勇士厉。云飞扬兮雨滂沛,于胥德兮丽万世”,无中生有,歌颂成帝“求子”行为带来的万国和谐、扬德万世的功绩,成为“观德”的代言与变化。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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