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懿行注:“《尔雅》云:‘小州曰陼’。陼与渚同。”[3](P459)弇兹是传说中的西方之神,居于西海的水中高地。值得注意的是,有关颛顼后裔传说的条目,与西海前后相次,显然,这是把西海一带视为颛顼的发祥地。这两个条目的前面,有颛顼到祝融的谱系,以及祝融之子太子长琴创制乐曲的传说。在这两个条目的后面,有孟翼攻颛顼传说、祝融之弟吴回一臂的传说、颛顼之子三张面孔的传说,以及颛顼死后化为鱼的传说。由此看来,西海一带确实是楚族故地,祝融、吴回等作为楚辞始祖颛顼的后裔,在神话世界中是西海附近的土著。无独有偶,《山海经·海内经》在两个前后相次的“西海之内”的条目后面,也有以昌意,韩流到颛顼的谱系。《山海经》的上述记载表明,神话传说中的西海,是楚族的发祥地。《离骚》所说的“忽临睨夫旧乡”,指的是在空中见到祖先的发祥地,也就是所谓的旧乡,王逸把旧乡释为楚国是出于猜想,与作品的本义不合。 对《离骚》这几句诗的解释,由于把视野从作品本身扩展到《山海经》,因此带来研究方法的转换,即由传统的词语解释变为用神话学、文化人类学的方法进行解读。那么,这种由视野的拓展而带来的研究方法转换,是否具有科学性、合理性呢?刘永济先生在论述《离骚》抒情主人公第二次远游时写道:“这节纯用虚设的辞,绝非真实的事,所以他描述经过的地方,如‘昆仑’、‘天津’、‘流沙’、‘赤水’、‘不周’、‘西海’,则皆古代神话中的山水。”[4](P53)《离骚》抒情主人公第二次远游运用的是神话题材,用神话学、文化人类学的方式加以解读,有利于进行历史还原,所得出的结论也经得起推敲。 《吕氏春秋·古乐》篇称:“帝颛顼生自若水,实处空桑,乃登为帝。”[5](P288)若水指的是雅砻江,发源于巴颜喀拉山,它的源头确实有面积很大的水域,即扎陵湖、鄂陵湖,那里是楚族的发祥地,也就是所谓的西海。 《离骚》正文以“帝高阳之苗裔”发端,以俯视楚族发祥地结尾,前后扣合,首尾呼应。《离骚》除正文外,还有乱辞。把旧乡释为楚族发祥地,乱辞所表达的意义也就更容易理解。“国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这里的故都,指的是楚国首都。旧乡与故都对举,既然留恋旧乡不想离去,也就不再怀念当下的楚都,这是合乎逻辑的必然选择。“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离骚》正文已经提到“愿依彭咸之遗则”。彭咸,彭姓,楚族祝融后裔有大彭。彭咸是楚族先贤,在屈原的想象中,彭咸的故里就在楚族的发祥地。“吾将从彭咸之所居”,也就是在祖先故地驻留,反映的是无法为当下楚国君主尽忠,则为祖先尽孝的价值取向,是在忠孝之间所作的抉择。 对于《离骚》结尾部分的解读,由于视野的拓展而带来方法的转换,得出的结论也与历史上的定论存在明显的差异。这种视野的拓展也可以在楚辞作品内部进行,对于学案的判评同样可以收到良好的效果。 《楚辞·渔父》是一篇争议颇多的作品。对于这篇作品的缘起,王逸作了如下解说: 《渔父》者,屈原之所作业。屈原放逐,在江、湘之间,忧愁吟叹,仪容变易。而渔父避世隐身,钓鱼江滨,欣然自乐。时遇屈原川泽之域,怪而问之,遂相应答。[6](P179)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