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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学论证中的证据问题(2)

http://www.newdu.com 2018-02-20 中国社会科学网 陆俭明 参加讨论

    显然,在语言学论证中,充足的、有说服力的语言事实是第一位的。因此,我们要努力不断地挖掘和发现有价值的语言事实。针对有价值的语言事实,我认为可有以下八种不同类型:
    第一种类型
    前人未曾注意、从未谈及的语言现象。例如下面这样的说法并不少见:
    (1)我们学校现有11个学院32个系87个专业,其中有6个专业属于教育部所属的重点专业。
    (2)参加这一届亚洲大学生运动会的有21个国家和地区32支体育代表队763名男女运动员、教练员。
    那“11个学院32个系87个专业”“21个国家和地区32支体育代表队763名男女运动员、教练员”,该属于什么类型的结构?归入联合结构显然不妥。很多人可能会归入偏正结构,理由是似存在层层包含的意思。事实上也未必,因为大学的个别系有可能直属学校,而未必都属于学院(如北京大学中文系就直属学校)。这就是属于前人未曾注意、从未谈及的语言现象。
    第二种类型
    表面现象会给人以错觉的隐性的语言事实。在科学上,有时由于习惯理论观点使然,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所举的事实可能是伪事实。如天文学,中世纪的欧洲普遍持“地球中心说”,其根据是“太阳天天从东边升起,从西边落下去,这表明太阳是围着地球转”。后来证明,事实是“地球围着太阳转,地球本身也自转”,这也就是后来的“太阳中心”说。在“地球中心”说统治人们思想时,“地球围着太阳转,地球本身也自转”就属于隐性的事实。在语言学中也会有类似的情况。譬如,由于受“施-动-受”这种语义关系观念的影响,曾将汉语中的“一锅饭吃了十个人 | 一锅饭吃不了十个人”视为一种特殊的“受-动-施”句式。事实上,“一锅饭吃了十个人 | 一锅饭吃不了十个人”并非行为动作事件句,不宜再用“施-动-受”这种语义关系观来看待,它实际是汉语中一种特殊的数量成分相对应的句式。“一锅饭吃了十个人”这类数量成分相对应的句式就属于隐性的语言事实(“一锅饭吃了十个人 | 一锅饭吃不了十个人”说法里,“人”“吃”“饭”之间的“施-动-受”语义关系只是一种潜在的语义关系)。
    第三种类型
    要注意挖掘和发现最简单、但最带有普遍意义的语言事实。从研究方法上来看,推进科学研究更需要运用演绎法。各种学科的科学体系可以说都是从简单到复杂的演绎推理系统。在语言研究中,注意挖掘和发现最简单但最带有普遍意义的语言现象,有助于人们从最简单、最普遍的基本现象去推演出某些重要的语言基本规律。譬如,普通话中三个上声字连读会有两种读法:一是“半上-阳平-上声”,如“好雨伞 | 很勇敢 | 有影响”;一是“阳平-半上-上声”,如“小米酒 | 展览馆 | 也许有”。为什么?规律何在?原来跟内部层次构造有关——如果是“1+2”就属于前者,如果是“2+1”就属于后者。在这一问题讨论中,语言所柯航博士所举的“5-99”与“55-9”就最具说服力,因为完全摆脱了句法或语义可能产生的干扰与影响。这就属于最简单但最带有普遍意义的语言事实。
    第四种类型
    要注意挖掘和发现有特殊语言研究价值的语言事实。例如英语里的由want to连读会发生合音音变出现wanna的说法,可是并不是所有句子中的want to都会连读音变为wanna的,像Who do you want to go to that school?(你要谁去那所学校?)就不说成*Who do you wanna go to that school?这个语言事实很有价值,有力地证明了名词移位现象和空语类的存在。
    第五种类型
    以问题为导向,在某范围内、就某语言现象进行穷尽性、无遗漏的考察、调查所取得的具有几率性质和对比性的语言事实。吕叔湘先生的《形容词使用情况的一个考察》(《中国语文》1965年第6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范例。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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