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欧阳修经学的特色和成绩 欧阳修于经学最深于《易》《诗》《春秋》。因为,在他看来,《周易》是“文王之作也。其书则经也,其文则圣人之言也,其事则天地、万物、君臣、父子、夫妇、人伦之大端也”。[1](p535)《春秋》是圣人“上揆之天意,下质诸人情,推至隐以探万事之元,垂将来以立一王之法者”。②而《诗》则在六经中颇为特殊,它不同于其他五经,但又关乎五经,“而明圣人之用”,[1](p1597)因此它在儒家经典中的地位也非常重要。 以人情常理治《易》的内涵,极为丰富。举凡“天地、万物、君臣、父子、夫妇、人伦之大端”,[1](p535)以及生活常识、风俗习惯、语言逻辑等,皆属于人情常理的范围。例如《周易》,它虽是卜筮之书,有筮占作用,但其最主要的旨义,却在于人事。所以,自王弼以来,以人事、义理说《易》,成为《易》学的主流。然欧阳修所谓人事,具体地说,就是人情常理。《易》讲阴阳变化,但这种变化,也是符合天地变化和人情常理的。所谓“物无不变,变无不通,此天理之自然也”。“阴阳反复,天地之常理也”。[1](p542-543)这些,都体现在他对《易》义的阐释中。像《周易》“乾”卦象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原就是以人事解读卦象。欧阳修进一步解释说:“盖圣人取象,所以明卦也。故曰‘天行健’。乾而嫌其执于象也,则又以人事言之。故曰‘君子以自强不息’。六十四卦皆然也。”[2](p603)由此推及其他卦象,亦然。如,他解释“豫”卦象辞:“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曰:“于此见圣人之用心矣。圣人忧以天下,乐以天下。其乐也,荐之上帝、祖考而已,其身不与焉。众人之豫,豫其身耳,圣人以天下为心者也。是故以天下之忧为己忧,以天下之乐为己乐。”[2](p604-605)原辞是以人事解《易》,然此处欧阳修则以“圣人用心”释之,并将其推衍至天下国家,其中所显示出的,实是宋儒“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博大情怀。 作为一代文学宗师的欧阳修,以人情常理治《易》,又常常从语言表达的方式上去认识和解读《周易》。他认为,经典应言简意深,平易通达,如果言辞繁琐,新奇怪僻,前后矛盾,那么,它是否为圣人所作,便大可怀疑。在《易童子问》中,欧阳修就是根据语言是否简要而平正对经义进行解读的。他说道: “夫谕未达者,未能及于至理也,必指事据迹以为言。余之所以知《系辞》而下非圣人之作者,以其言繁衍丛脞而乖戾也。盖略举其易知者尔,其余不可以悉数也。其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又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云者,质于夫子平生之语,可以知之矣。其曰‘知者观乎彖辞,则思过半矣’,又曰‘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云者,以常人之情而推圣人,可以知之矣。”[2](p615) 圣人言辞简要,《系辞》语言繁琐;孔子不语乱力怪神,《系辞》言之,则其必非圣人所作。 欧阳修治经,尤重《春秋》,至于“三传”,非出于圣人之手,“予非敢曰不惑,然信于孔子而笃者也。经之所书,予所信也;经所不言,予不知也。”[1](p546) 以人情常理治《春秋》,突出地表现在欧阳修的《春秋论》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