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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曲交侵下的词体重构

http://www.newdu.com 2019-01-11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 李飞跃 参加讨论

    内容提要:一种文体本质特征和历史地位的形成,不仅是自身发展所致,也是相近文体间不断辨体的结果。作为一种易于诗化或曲化的文艺形态,词无论数量特征还是功能影响皆不如诗曲显著,然其先从乐府、声诗中突围而“别是一家”,继未被转踏、赚词、诸宫调所裹挟而泯然曲中,终能“上不似诗,下不类曲”,甚至分席鼎峙而为一代之文学,端赖诗曲交互影响下的更新再造。诗词、词曲之辨促使词体本质特征进一步明确,在创演、风格、文本、声律等层面逐步规范和定型。在词借鉴和参照诗曲实现重构的同时,诗曲也因之确定了各自界域,事实上形成了三者异质同构、相反相成的关系。
    关 键 词:以诗为词/以词为曲/词体重构/别是一家
    作者简介:李飞跃,河南开封人,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两宋之交,词体发展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诗曲交侵、词将不词的局面。一方面,“不协音律”,“曲子中缚不住”,以诗为词、以文赋为词等创作方式使词体逐渐长短句化,成了“句读不葺之诗”①;另一方面,移宫转调、添声衬字、唱赚转踏等表演方式使部分词体逐渐曲化,“为三犯、四犯之曲”②。李清照、王灼、姜夔、杨缵、周密、沈义父、张炎从创作、表演、风格、文本、声律等理论与实践层面对歌词辨体、正体,促进了雅词与格律词派的形成,实现了“别是一家”的词体重建。历史上,唐五代曲子词、宋代歌词与明清律词分别基于不同的文体形态与文艺生态,从乐曲、歌唱与文本层面促进了词体的规范与重构,明确了词之本质特征与历史定位。
    一、词体发展中的两极分化
    随着北宋词的发展与繁荣,词体演变日趋多样,出现了以诗为词和以词为曲的两极分化现象。
    一方面,文人词的长短句化现象日趋明显。从苏轼、黄庭坚到辛弃疾的“文词派”,以诗入词、以文为词,把诗赋的表现手法移植到词中,突破了音乐对词体的制约和束缚,把词从音乐的附属品变为一种独立的抒情诗体。这对词的艺术个性有所削弱,对唐五代宋初词的体格特征有所异化,也是词向诗体的某种程度的回归。苏轼、黄庭坚、晁补之、李之仪、贺铸等人的词都有一定诗化倾向,其后朱敦儒、张元干、张孝祥等词人也继承了这一传统。陆游之时,以诗为词已成为文人词的主调。“曲子中缚不住”,词乐日渐分离,打破了原有“按曲拍为句”的倚声规范。如果不拘词体规范及历史传统,任由“以诗为词”“不协音律”发展下去,结果必然是词的破体,或与诗赋同质化。
    沈义父曾批评当时的填词乱象:“近世作词者不晓音律,乃故为豪放不羁之语,遂借东坡、稼轩诸贤自诿。”③以学习苏辛豪放词为名,实则不谨严倚声法度,又或因“古曲谱多有异同,至一腔有两三字多少者,或句法长短不等者”④。杨缵也批评填词不按谱的现象:“自古作词,能依句者已少,依谱用字者百无一二。词若歌韵不协,奚取焉?或谓善歌者融化其字,则无疵,殊不知详制作转折,用或不当,则失律;正旁偏侧,凌犯他宫,非复本调矣。”⑤“谱”指“乐谱”,当时词人少有精通音乐者,填词不守歌韵、音律。杨缵认为,这不仅将致词乐乖合,甚至会导致“非复本调”的破体。与此同时,同名异调、同调异体现象大量出现和词题、小序的采用,词调的历史统一性被进一步打破,以题代调,同调别名使词体标识出现了从词调到词题的转变。词体的诗赋化,尤其乐调、声韵、句法完全自由的自度曲更是极大冲击了既有词体规范。填词不再讲究音谱声律,当时主要文集或词选收录歌词开始按主题、风格、功能等分类,基本不再标注宫调、音谱与歌法。
    以周邦彦、姜夔、张炎等为代表的音律派主张严格按乐填词,一字一音(拍),声字对应,却导致了新的填词机制的出现。王灼指出,古人因事作歌,歌无定句,句无定声,“今音节皆有辖束,而一字一拍不敢辄增损。何与古相戾欤?”⑥新的倚声方式不仅与传统倚声方式“相戾”,也与当时民间通行的倚声实践不符,标志着词的创演方式发生了变革。其实,姜夔、张枢、杨缵等人按音谱一音填一字,方千里、杨泽民、陈允平等按周邦彦旧作一字填一字,本质上是相通的,都是从乐曲本位转向以文本为本位。词体逐渐案头化、文本化,促使词体辨识的标志从宫调、词调到字句声律的转变。
    另一方面,民间词的俗曲化现象日趋明显。在令慢之体兴起的同时,词的另一种复合形态,诸如联章、缠令、缠达、转踏、诸宫调等文艺形式充分吸收了词唱之所长,广受群众喜爱,展现出蓬勃生命力和广泛影响。姜夔、张枢等文人词的创演执行的是一字一音、音声对应,而民间俗词的创演则是另一种机制。刘攽《中山诗话》说:“近世乐府为繁声加重叠,谓之缠声,促数尤甚,固不容一唱三叹也。”⑦这与燕南芝庵《唱论》所说唱曲“有字多声少,有声多字少,所谓一串骊珠也”⑧一致。以当时民间流行的赚词为例,“兼慢曲、曲破、大曲、嘌唱、耍令、番曲、叫声,接诸家腔谱也”⑨。它综合了多种文艺形式的长处,具有音节繁富、音律多变的特点,因而广受不同阶层民众的欢迎。这一时期,词体的曲化主要表现为三种形态。
    一是词的俗词俚曲形态。在勾栏瓦舍的唱词表演中,可以移宫犯调、添声减字,采用各种新奇多变的唱法,以致衬字、衬腔、俚语、方音等充斥其间。文学性强而不易入乐的词作无人问津,流行的往往是那些节奏旋律优美而格调不高的作品。沈义父《乐府指迷》指出:“前辈好词甚多,往往不协律腔,所以无人唱。如秦楼楚馆所歌之词,多是教坊乐工及闹井做赚人所作,只缘音律不差,故多唱之。求其下语用字,全不可读。”⑩“不协律腔”、以诗为词在文人士大夫间盛行的同时,更为流行的还是“只缘音律不差”的伶工词或市井俗词。精通音律的文人也会尝试创制这种俗词俚曲,如“少游名作甚多,而俚词亦不少”(11),而“今少年”“十有八九,不学柳耆卿,则学曹元宠(组)”(12)。柳永词是俗词的代表,曹组词以“侧艳”和“滑稽下俚”著称,它们虽为文人士大夫所鄙弃,却为一般民众所喜爱和效仿。这类流行歌词虽协音律,但衬字衬腔宛转无定格,任其发展,结果就是后来散曲的兴起。
    二是词的组词大曲形态。在单双调令慢之词流行的同时,另外的组词大曲形态虽然淡出了主流文人视野,但仍是一种重要形式。欧阳修十一首歌咏西湖的《采桑子》、赵令畤十首咏崔张爱情故事的《商调蝶恋花》、曾慥《乐府雅词》所载诸家之转踏词、史浩《鄮峰真隐大曲》、曾布《水调大曲》、金元诸宫调等,皆“词变为曲”之例证(13)。郑骞甚至认为《董西厢》“是一部从词到曲蜕变时期的作品,也是南北曲将分未分时的作品。往上说与词有关;往下说不只为北曲之祖,与南曲也有极密切的关系”。(14)将词体的组合形态与北曲相比,可以说二者之间并无不可逾越的沟堑。联章词、鼓子词、缠令、缠达、转踏、诸宫调等将只词单曲缀合,不再以一两阕而是一组或一套词为单位,其趋势就是词的套曲化。套曲就是把同一宫调或不同宫调的若干支不同曲牌的曲子连缀一起,少则数首,多则十几首,甚至几十首。组词大曲形态为后来金元套数的兴起奠定了基础,只是套曲规模更大,结构更为严密而已。
    三是词的歌舞杂剧形态。词与诗、赋、骈文、散文等文体形式构成更为复杂的曲艺结构,如以词为中心兼有诗赋的队舞大曲、兼有诗文的诸宫调、诗赋文及俗语构成的杂剧词等。在宫廷乐舞表演中,词唱往往作为大曲歌舞的一个环节而存在。从《武林旧事》、《宋史·乐志》及《高丽史·乐志》所载宴会表演中穿插的唱词来看,词的歌舞剧形态一直没有消亡,并对杂剧的兴起产生了直接影响。徐渭《南词叙录》说:“永嘉杂剧兴,则又即村坊小曲而为之,本无宫调,亦罕节奏,徒取其畸农、市女顺口可歌而已。”“其曲,则宋人词而益以里巷歌谣,不叶宫调,故士大夫罕有留意者。”(15)我们往往只注意到大曲摘遍为词调,却忽略了大曲及歌舞剧一直存续演出,并在金元之世呈现为与杂剧融合的复兴态势。
    宋金元时期直接采用一些词调益为曲牌,或者词就直接看作或归为曲体。词曲不分或诗词曲共有乐府之名,反映了它们之间同气连枝、枝叶交扶的关系。陶宗仪说:“金季国初,乐府犹宋词之流。”(16)臧懋循甚至提出了“曲为词馀”之说,“诗变而词,词变而曲,其源本出于一”。(17)据王国维《宋元戏曲考》,南戏出于唐宋词者一百九十支,约占全部曲调的五分之二。(18)在诗词曲单线演变的文学史观念中,仿佛它们只是简单的兴替关系。事实上,在诗词曲递变的主线之外,还有以诗为词、以词为曲、以曲为词的交互演变,乃至联章、缠令、缠达、转踏、诸宫调、杂剧词等递相嬗变并不断孕育着新的可能。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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