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对金宇澄《繁花》地方性生产的分析必须将“内容”、“形式”及其“生产机制”的研究综合起来。其首发之地“弄堂网”中的分论坛“文字域”所形成的“上海人讲述上海人自己的故事”的文学场决定了《繁花》用上海闲话讲述上海记忆的特点。在“收获”版《繁花》中,金宇澄将主人公确定为“沪生”(而非“弄堂”版的“腻先生”和“沪源”),显现出着意强化“沪生”们的上海城市市民意识,使之成为“当代上海寓言”的努力。金宇澄在“文艺”版《繁花》中新增17幅手绘插图,建构“上海人的上海地图”,展现了上海市民的空间意识。 关 键 词:金宇澄/繁花/地方性/上海叙述 基金项目:上海市教委科研创新重点项目“当代中国社会转型中的视觉问题研究”(13zs073) 作者简介:曾军,上海大学文学院 早在20世纪80年代,詹明信就在其《后现代主义,或晚期资本主义的文化逻辑》一文中就专门论述过“后现代主义与都市”的问题。他通过对美国洛杉矶鸿运大饭店的空间分析,认为“后现代的‘超级空间’乃是晚近最普及的一种空间转化的结果”,但我们的视觉感觉“始终无法摆脱现代主义高峰期空间感设计的规范”。①当代许多城市(都市)文学都遵循着这种具有乌托邦性质的、带有强烈震惊体验的、但同时又采取田园牧歌式(具体到中国当代,就是强调“乡土中国”语境的“城乡二元对立”)的价值立场的叙述逻辑。在他们看来,由于城市规划布局、建筑风格、生活方式及城乡流动等各方面所具有的一致性,带来了城市(都市)文学在空间生产方面的一致性,也带来了“地方性”的消失。因此,他们甚至主张用“在地性”(与之相关的,还有一系列相关表述,如“跨地性”、“多地性”等)来取消“地方性”。②不过,这个维度并不能涵盖当代中国城市文学的全部。近两年引起广泛阅读和讨论的金宇澄的《繁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致力于“地方性的生产”的上海叙述。 《繁花》的文学生产刻上了鲜明的“上海”地方性。作家是《上海文学》的资深编辑金宇澄,首发之地是上海的“弄堂网”,正式发表是在另一份具有全国影响力的上海文学期刊《收获》,而专著版则是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所有这些外部因素均与上海有关,绝非偶然。就内部因素来看,小说展开的是从1950年代末到1990年代初将近半个世纪的上海叙述,所涉及的人物,从资本家到商人、从地下党到工人、从知青到律师,涵盖了当代上海各社会阶层的变迁;《繁花》自觉接续并扩展了从《海上花列传》到张爱玲以来的“上海文学传统”,“上海话”的方言叙述同样也强化了这部小说的“上海味”。这些从内到外的“地方性”,使得《繁花》成为近两年来最受关注和欢迎的上海文学作品,也使得我们对于《繁花》“地方性”如何形成的研究不能局限于“内容”层面,而必须将“形式”以及“文学生产机制”等诸多层面的因素纳入进来一起讨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