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这些多重界面特征对动结式的整合和分布的影响是否存在一个优先序列呢?就上文的分析而言,大体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优先序列:语义>句法>韵律。语义结构提供句法生成的基础,但这不意味着某个语义结构必然具有某种句法表达形式(受共时句法系统的制约);句法结构根据其容纳能力和方式来显示所能表达的语义内容;韵律结构规则再对句法生成的结果进行进一步的调节,合乎现代汉语韵律句法规则的动结式,才能进入到交际中。语言交际再根据具体的情境选择合适的与动结式相关的合法句式。下面这张表就体现了这样的关系(对语义层面内部没有做进一步区分,只是大体显示了相应层级,但未将日常规约性语义关系显示出来):(表见下页) 当然,动结式的实际类型远比这张表中所呈现出的类型丰富而复杂(施春宏,2008:107、253、274),表中呈现的只是文中论及的部分 V2+R1类动结式和V2+R2类动结式(后者只涉及同形歧价的“学会、吃腻”)。至于 V1+R、V3+R的情况,更未涉及。 六 结语 本文试图通过对句法生成过程中多重界面互动关系的刻画来系统描写和解释动结式在相关句式群中的不对称分布现象,并借此进一步讨论动结式的生成机制及其约束条件。本文首先在考察几组现象虽小但意义重大的特殊动结式句法表现的基础上,系统地讨论了动结式在相关句式群中的不对称分布,并从论元结构和配位方式互动的角度,描写了在动结式整合原则及其配位规则系统的支配下若干类型动结式的生成过程,同时利用多重界面特征的互动机制探讨了各类特殊的同形歧价动结式形成的动因,分析了动词论元结构的多重性和动结式论元结构整合的多能性之间的关系,并从认知功能角度对相关现象做出解释。本文试图对动结式的分布状况和线条性特征做出结构化、句法化、一致化的分析,借此来说明形式/结构和意义/功能之间复杂而又有很强规则性的互动关系,从而探讨句法构造过程的可能性和现实性问题。 通过分析我们发现,不同界面特征的交互作用造成了动结式整合过程的不同,这种不同又进一步造成了由动结式构成的相关句式的派生效应的差异。也就是说,动结式配位方式的差异是多重界面特征互动的结果,而这种互动结果及其相关句法效应又可以通过派生方式和派生能力的差异彰显出来。这进一步说明,句式性构式的构造过程受到相关界面互动特征的制约,因此对句式性构式的形式和意义的特征的认识,是可以采取互动-派生分析模式来探求的。特定构式自身的存在也是跟其他构式相互作用的结果,特定构式的价值也只有在构式系统相关构式之间的相互作用中才能体现。因此,所谓的构式语法,从本质上看,也就是互动构式语法(Interactive Construction Grammar)。当然,这并不否认我们在认识构式的形式和意义的某方面特征时侧重于某个界面的分析。但对构式整体特征的把握,无论是基于表层的概括,还是基于派生的分析,都必须放到多重界面互动的过程中。对这种多重界面互动的考察,既需要自上而下的综合把握,又需要自下而上的还原分析,将综合分析与还原分析融贯起来,走精致还原主义/精致整体主义之路(施春宏,2008b、2010a、2010b)。 另外,本文在分析相关现象时,尤其注重所谓的例外、特例等特殊现象的生成动因及其构造机制,并对它们跟反例的关系做出说明。一个分析模型,自然应该能够预测相关的通例现象,但同时也要对与通例相违背(表面上或本质上)的例外、特例做出有效的说明,强化实证性分析,以进一步充实理论的概括性。同时,还要积极预测反例的存在,给已构模型的解释能力画出清晰的边界,从而从证伪的角度对分析模型做出更加充分、有效的论证。其实,构建什么理论模型不是问题的根本,关键在于如何相对充分地描写、解释既有的语言事实和预测、建构新颖的语言事实。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