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结论 由上所述,可以认为,张爱玲以“梁京”之名在《亦报》发表的小说《十八春》《小艾》,是《亦报》编者和读者及彼时共产党主政上海的文化官员,共同参与生产的文本,是五十年代国家意识形态话语生产新机制下,集体智慧合力“孵化”的“翻身文学”、“服务文学”的仿制品。此为张爱玲由市民趣味向政治化写作转型的“拐点”。然而,张爱玲的政治化写作,不过是给“三角恋”故事、鸳鸯蝴蝶小说披上“工农兵文学”的外套而已。此时,张爱玲的文本意图在于以文学为材质,参与完成建构新的国家认同的政治使命。 吊诡的是,张爱玲的热情与积极,并没有得到执政当局的接纳和赏识。赴香港后,转身“向右”,倒戈逆袭,写作《秧歌》和《赤地之恋》,改写执政党和新政府形象的同时,也颠覆了《亦报》期间,故意装扮成听话的“党的女儿”的公众形象。既想撇清与中共的瓜葛,也暗含宣泄愤懑,以小说报复/反击新政权的意思。整体上说,上世纪五十年代张爱玲的政治化写作,无关政治立场和政治信念,也不能代表其真实的文学趣味和艺术观念。其意在于全身避祸,牟取名利。所以,她答应寄《十八春》给夏志清看,结果却食言,反复修改后,定名《半生缘》,几乎等于亲手埋藏《十八春》,洗刷污秽的意图自不待言。尤其在国共对峙,中美“冷战”格局中,设若《十八春》和《秧歌》同时置于夏志清和公众面前,人们将会怎样评说张爱玲的人品和文品?缘于此,死守自己曾经不光彩的国共两党“通吃”的秘密,掩盖个人的投机行为,尤为紧要。这既是维护个人尊严和体面的需要,也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 综观而言,缺少政治操守和个人立场的张爱玲,在国际、国内不同政治集团之间首鼠两端,关系暧昧又紧张,明知政治投机需要付出成本与代价,却来者不拒,失掉的不只是尊严和人格,实在不足为训。置身纷纷攘攘变动不居的时代大潮,把定自我人生路向,实属不易,然而无比重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