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明代名士之重“趣”》 明代名士如袁中郎、袁小修及陈正甫等,都讲究“趣”。亦如“趣”为名士所必需具者然。其抑崇他人,有时亦视其有趣、无趣以为判断,今可举例于后: 夫名士者,固皆有过人之才,能以文章不朽者也。然使其骨不劲,而趣不深,则虽才不足取。昔子瞻兄弟,出为名士领袖,其中若秦、黄、陈、晁辈,皆有才、有骨、有趣者。而秦之趣尤深。吾观子瞻所与书牍,娓娓有千百言,直披肝胆,庄语谑言,无所不备,其敬而爱之者如是。想其人必风流蕴藉,如春温、如玉润,不独高才奇气为子瞻所推服已也。予友陶友孝淡泊自守,甘贫不厌,真有过人之骨;文章清绮,无尘俗气,真有过人之才;而尤有一种清胜之趣,若水光、山色,可见而不可即者。 这是袁小修评陶孝若《南北游诗集》的话,同时并说明名士所必具的条件:(一)才;(二)骨;(三)趣,缺一则失其所以为名士。小修之兄中郎又云: 世人所难得者唯“趣”。“趣”如山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态,虽善说者不能下一语,唯会心者知之。……夫“趣”得之自然者深,得之学问者浅。……“趣”之正等正觉最上乘也。山林之人,无拘无束,得自在度日,虽不求“趣”而“趣”近之。 惜乎全篇太长,只得择要而录之于此。所以公安派很讲究“趣”,因之多好放浪湖山,就成为所谓名士。按中国以往之名士,必需具前边之三种条件: (一)善属诗文,因彼等有天才而无所用之,只得发而为激昂慷慨之作品。 (二)不受富贵利禄之引诱,因彼等有骨气,不愿卑屈人下,向他人摇尾乞怜,所以困居山林,落魄江湖。 (三)皆深于趣,故能率心而行,无所忌惮,结果成为名教之罪人。 自魏晋以来,直至今日,所谓名士行径大抵然也。 按:《明代名士之重“趣”》原刊载于1931年5月15日出版之《师大国学丛刊》第1卷第2期,署名“访秋”。《任访秋文集》未收。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