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性与民族性的融合 城市化带来的各种影响是第六代朝鲜族作家乃至整个新世纪朝鲜族小说最为关注的主题,因为城市化或者市场化对朝鲜族社会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深远、太广泛,作为第六代作家的代表人物之一,朴草兰也对这一问题倍加关注。 朴草兰摆脱早期作品的唯美主义倾向,开始关注社会现实问题并在作品里再现是在短篇小说《朝鲜鱖》(《延边文学》,2004.1)里。在这篇作品里,作者将寄生在母鱖身上只会授精的公鱖的生理现象比喻成将妻子送到国外赚钱,并以此来维继生计的朝鲜族丈夫们的生存状况。“老婆让我只等三年。那天晚上,我梦见和人一般大的公鱖。它的身体比母鱖大一倍,却依附在母鱖身上吸吮其营养。母鱖吃力地游弋于大海之中。母鱖的肚子渐渐鼓了起来,又无数的公鱖们凑到母鱖的身上,因为他们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生命。”朝鲜鱖的这种生理现象或者生存方式恰如其分地揭示目前朝鲜族社会的重要社会现象。 短篇小说《人的香气》(《道拉吉》,2005.2)从多个角度更深刻地揭示新世纪以来城市化、市场化时代潮流下朝鲜族社会所出现的各种问题。“我”的妈妈用假离婚和假结婚的方式到韩国挣钱,而爸爸却在家里拿老婆寄来的钱花天酒地,结果假离婚变成真离婚。与此同时,妈妈和韩国的“陌生男人”结婚并跟他走,爸爸和更像“姐姐”的年轻女人同居,“我”当然不愿意叫她“妈妈”了,于是“我”跟小姑一起住在奶奶家。“我”的命运甚至是比那些“留守儿童”更悲惨,因为已经没有可等待的父母,这就是目前很多朝鲜族少年儿童的命运。加上“我”的大伯大妈也到韩国挣钱去,因此他们的女儿希雅姐姐也到奶奶家住,小姑和韩国人结婚,不久也要去韩国。“我”这一家的遭遇,实际上就是目前所谓“韩国梦”浪潮下朝鲜族社会共同遇到的危机情况,这篇小说的典型意义也在于此。也就是说,作者将自我与世界的对决不局限于个人与个人之见的对决,而直接联系到民族共同体的命运。在小说里,“我”的一家及其左邻右舍的生存状态,不仅展示了朝鲜族民族共同体的危机现状,同时也揭露了充满如今中国社会的拜金主义和唯物质主义之危害。作品人物希贤和希雅的孤独和缺爱是由我国社会这种拜金主义或唯物质主义所引起的道德和价值观缺失造成的,这一点才是我们真正要反思和审视的问题。 《当心狗狸》(《道拉吉》,2009.4/《民族文学》,2010.7)是朴草兰的代表作之一,这篇小说涉及的主题已经超出了前面所提到的所谓“韩国梦”浪潮的范畴,开始关注城市化时代走向中国大陆大中城市各个角落的朝鲜族人的命运。在作品里,弟弟小时胆小怕事,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宣布“我的舞台将是全中国,而不是局限于东北。”,然后就去中国改革开放的代表城市之一广州。“我”的一家原来除了“我”和弟弟之外,还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姑姑,是一个大家庭,叔叔和姑姑各自结婚分家后,爷爷和奶奶去世,去年连当过教师的爸爸也去世后,妈妈去韩国挣钱,弟弟也到广州“打天下”,如今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家乡,继承父业当教师,诺大的一个家庭算是彻底解体了。另一方面,爷爷生前经常说我们是卵生人的后代,希望弟弟继承家业,使得氏族的香火不断。然而弟弟却和汉族姑娘结了婚,妈妈反对无效只好认输。就在这时,金融危机发生了,弟弟的雄心壮志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说自己像变成了一只刺猬,“我”就信口警告他“当心狗狸”。后来才发现儿时读过的一本《奇妙的动物世界》里说,威胁刺猬的不是狗狸,而是黄鼠狼,认真一想,不求变化只求稳定的生活,守着爸爸分得的楼房的自己才更像是一只狗狸,连自己的巢穴都不会挖。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