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八年,四十岁。葛浩文与殷张兰熙(Nancy Ing)合译陈若曦的小说集《尹县长》出版(出版社Indiana University Press,英译名The Execution of Mayor Yin and Other Stories from the Great Proletarian Cultural Revolution)。据应凤凰说:“这本书可能是第一本在美国文化圈备受瞩目、出自台湾小说家的作品。当时一些大有影响力的刊物如《纽约时报》、《时代杂志》都刊列书评,不管评好评坏,总是书评如潮。”这部译著“大大引起美国人的好奇兴趣”,其他原因不论,“葛浩文及时的精彩翻译也功不可没”。⑦陈若曦确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高中后就读台大外文系,与下文将要提到的白先勇创办《现代文学》。据说陈若曦因丈夫向往共产主义理想而毅然回国,之后夫妇在中国大陆任教,“文革”后期去香港,后移民加拿大,现居台北,因为亲身经历“文革”,所以才写出了《尹县长》。这部小说集大概是“文革”后第一部描写中国“文革”的作品,所以才引起了国外读者的关注。葛浩文在译序中说,作者改动了原文的个别地方,目的是提高可读性,适合外国读者。又经作者同意,删掉了个别语焉不详的字句,所以原文与译文个别地方有所出入。其中还提到“县长”一词的译法:“在技巧层面,县长指‘country magistrate’,但此一称谓(county magistrate)在西方国家毫无意义,中国也不再使用,所以用‘mayor’取而代之。”⑧二十几年后葛浩文翻译莫言的《丰乳肥臀》,其中民国时期的“牛县长”又译成County Magistrate Niu,盖因此县长非彼县长,时代不同,所指不同,英文的称谓也不相同。序文中关于汉译英技术层面的讨论,仅此一例,但也足以说明译者严谨的态度和选词的分寸,此后译者将这种态度一以贯之,译风足资借鉴。序文之后,利斯(Simon Leys)以引言的形式为小说集撰写长文,其中提到台湾的新闻审查官先要禁书,后又放行,希望利用小说达到“反共宣传”的目的,所以一些地方按照他们的旨意做了一定的修改。⑨这大概就是译文与原文稍有出入的原因。 六月,在加州发表讲演,题为“中国文革后的异议文学:导言”(Post-Cultural Revolutionary Dissent Literature in China:An Introduction)。发表《好一个就事论事》(《明报月刊》第一百五十五期)。评古德曼(Merle Goldman)编辑的《五四时代的中国文学》(《今日世界文学》一九七八年夏季号)和荣之颖的《元稹》(《今日世界文学》一九七八年夏季号)。翻译康安的《洞》、潘垒的《老薑》,译文发表在《笔会季刊》秋季和冬季号上。 一九七九年,四十一岁。《萧红评传》经香港文艺书屋译成中文出版。葛浩文在译序中写道:“我不敢说是我‘发现了’萧红的天分与重要性——那是鲁迅和其他人的功劳,不过,如果这本书能够进一步激起大家对她的生平、文学创作和她在现代中国文学史上所扮演角色的兴趣,我的一切努力就都有了价值。”⑩ 同年,葛浩文英译萧红《生死场》[与杨爱伦(Ellen Yeung)合译]和《呼兰河传》出版(出版社Indiana University Press,英译名分别是The Field of Life and Death和The Tales of Hulan River)。在序文中,译者提到翻译《呼兰河传》遇到的两个问题,一是如何充分再现原著独特的风格:萧红文字简明而又准确,亲切而又适度;一是如何应对原著偶尔出现的表述不清的文字或方言。此外就是汉语的时态问题,何时用现在时态,何时用过去时态,汉英各不相同,时态上并不明确,给译者造成一定的麻烦。译者还说,《呼兰河传》各章标题为译者所为,因译著长度的关系,原著的后两章在译文中没有收入。《生死场》的翻译也不容易。如何再现充满乡土气息的语言和断章式的节奏,令译者颇费周折。因外国读者的阅读习惯,译著重新安排了一些段落,对话前的不少说明性文字也有所删减,其他方面与原著一一对等,并无改动。而且译文出版前又请他人审读,提出改进意见。可见译者态度之严谨。(11)译序之后是葛浩文撰写的长文,详述萧红写作《生死场》与《呼兰河传》的过程及萧红的生平,其中引用萧红自作的小传,提及她与萧军、鲁迅和端木蕻良的关系,研究之深入,为国内一般学者所不及。仅此一文,葛浩文就称得上用英语研究萧红的一流专家。(12) 据葛浩文说,他研究萧红纯属偶然,“我上大学时读了萧军的《八月的乡村》,觉得挺好,就想去图书馆找他的其他作品,结果一本也没有。但在隔壁书架上有一本也是姓萧的作家写的《呼兰河传》,我就带回家看,那两天看得爱不释手。慢慢地,我又开始看萧红其他的作品,《生死场》、《商市街》等”。他对萧红作品的评价是:“萧红的文字简单朴素,不华丽,但她却是一个好‘画家’,读她的作品闭着眼睛能看到那个地方,她是用文字绘画的好作家。”(13) 同年,在旧金山州立大学晋为副教授。以“当代中国文学与新《文艺报》”(Contemporary Chinese Literature and the Wenyi Bao)为题,撰文讨论十年“文革”后《文艺报》复刊对中国文学的意义,文章介绍一九七八年七月《文艺报》的复刊,称其为当代中国文学新生的信号,令人充满希望,之后回顾《文艺报》的历史与作用,接下来逐一分析一、二、三期刊发的文章,其中提到茅盾、巴金、周扬、老舍、周而复、吴组缃、郭沫若、刘白羽、叶圣陶、李希凡、梁斌、刘心武、李健吾等作家的名字和作品。文章最后总结道:“综上所述及来自其他方面的消息,我们可以发现,期待已久的文学解冻已经在中国发生。《文艺报》以刊发文学动态与批评著称,上面的文章将继续反映当下的文艺政策,所以《文艺报》的走向,值得密切关注。”(14) 二月,在得克萨斯大学“台湾小说研讨会”上发表讲演,题为“黄春明的乡村故事”(The Rural Stories of Huang Chun-ming)。三月,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发表讲演,题为“台湾乡土性文学反思”(Reflections on Taiwan Regional Literature)。四月,在亚洲协会年度会议讲演,题为“长城之外的乡土文学”(Regional Literature beyond the Great Wall)。在台北中国文化复兴会讲演,题为“西方的现代中国文学研究”(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Studies in the West)。 同年,发表《中共的地下文学》(《联合报》七月二十五日)、《中国现代文学的方向》(《联合报》八月五日)、《关外的乡土文学》(《中国时报》九月四日;《时报周刊》第九十四期)、《罗体模〈旋风〉吹坏了姜贵》(《中国时报》九月二十六日)及《我所爱的中国当代文学》(《中国时报》十二月十七日)。另撰文评论巴金的《寒夜》(《今日世界文学》夏季号)和白保罗的《东越》(《今日世界文学》秋季号)。所译萧红诗歌在《现代中国文学通讯》第五卷一至二期发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