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悟读” 既然误读合法地成为诗歌接受阐释的主渠道, 那么盛行于英美新批评的“细读”,与中国传统崇尚的“印象感悟”、“体验领悟”应可并列为两大批评阐释的通道。它们或平行或交集,互为补充。 直觉式感悟横贯整个中国古代诗歌接受史, 一般来说,感悟式接受经由三个环节:静观——涵泳——了悟。第一个环节“观其诗意”、“识得他好底意思”。静观属于初始阶段的“条件”:“不虚不静,故不明,不明,故不识,若虚静而明,便识好物事”。其作用是强调对无关事物和无关心理活动的排除来达到必要的凝神专注,从而形成最佳的诗歌体验心境。批评者需先有明净澄澈的精神准备,其接受潜能才有可能被激活。第二个环节“涵泳”是指“沉潜讽诵”、“玩味咀嚼”,“须是踏翻了船,通身在那水中”(朱熹),沉浮浸淫。而“了悟”是体验批评最后阶段,也是极富成果的一刹那间。批评者心灵与批评对象产生深层的生命契合,进入豁然开朗、心领神会的境界,在一瞬间,把捉到了微妙至深的情趣和韵味,实现了对诗意的领悟。 作为现代诗感悟派代表徐敬亚,仍不遗余力赓续衣钵,他坚持提倡:“阅读者是对另一生命精神留痕的进入,充分感受自身内在直觉的运行速度、体验面积及再生质量,进而激活生命原本的沉寂状态,并在阅读的智慧空间之外享受自我生命的抚摸与扩展。”故而他身体力行,极力排除理念、观念前导,宁可听任直觉摆布,来去自由。在王小妮向他推荐《风吹杜甫》(高玉磊)时,他就在第一时间发出:“我一看,好诗呀”,继而沿着瞬间的感觉、体悟,一口气写下一千字即时美文,虎虎生风。 当然,感悟式批评也有很大的缺陷,如果接受者缺乏灵心慧眼——再退一步说,缺乏基本训练,就如叶维廉所担心的:不是每一个读者都有诗的慧眼可以一击而悟,批评就容易流于随意和欠缺依据,比如动辄说此诗的“气韵高超”,他既没有办法说明气韵如何高超,也无法“重造”高超的境界。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