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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句式的语法意义新解及其启示(2)


    一、句式1的语法意义:对立互补,凸显B项
    由于句式1的标记是介词“除了”,因此,许多人就断言:“排除”是该句式的核心语法意义,起码也是其中某个类型的关键意义。即使比较权威的《现代汉语八百词(增订本)》也是这样的认识。[2]129
    我们发现,分析该句式的关键有三个:
    第一,句子本身对讨论的对象实际上都是有个范围界定的,不是漫无边际的。换言之,该句子是在某个特定范围内,显示说话人对A与B之间关系的主观看法。这个特定范围,可能是显现的。例如:
    (1)原来武当派共有一宫五观,分布全山,除了上清宫为一派中枢,由青峰真人担任观主之外,尚有金顶和纯阳、三元、通天、南岩五观。(东方龙《北山惊龙》35章)
    (2)沙尘暴的形成,除了与风力、气温因素有关外,与土壤表层状况也有关。
    例(1)讨论的范围是“一宫五观”;例(2)讨论的范围是“沙尘暴形成的原因”。可见句子的前提是讨论的范围都明确无误。
    有时候,这个范围在句子里似乎不是那么明确,需要听话人去观察、去发现。有时候,这个范围在句子里甚至于可能是隐含的,必须调动听话人的知识结构才能推知。例如:
    (3)除了京剧,啥都想学喔。
    (4)除了为银行打工,如今还要为报社、电台打工。(《我国房地产营销策划的10大障碍》)
    例(3)讨论的范围,可以从动词“学”以及跟“京剧”的“动作/受事”语义关系推知,是“所有学习的对象”;例(4)讨论的范围,可以从句子本身提供的信息推知,是“打工的单位”。
    第二,“除了A”是否真的单纯表示“排除A”的意义。我们先看对“排除”一词的词义解释:
    
    显然,“排除”说是不符合“除了”的句式意义的。因为“除了A”在这里不只是简单地表示“除掉;消除”,这个状语,是前提性的,衬托性的,是为句子后项B服务的。作为一个完整的句子,在其所讨论的范围里,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完全排除A,最多只是“暂时撇开”,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不要A,而是为了凸显后项B与前项A不同。下面就拿其中最典型的句式,即句式1为例来观察:
    (5)除了不停重复说Fuck,剩下的只剩呕吐了。
    (6)偏生儿子英俊倜傥,除了交女朋友外,样样稀松。
    (7)除了上课之外,满脑子都是书院、书院、书院。
    (8)除了上瘾之外,什么乐趣都没有了。(《硬汉不跳舞》,齐鲁网2015-05-26)
    上举各例的被叙述者,例(5)是当时的表现或行为,跟“不停重复说Fuck”不同的是“呕吐”。例(6)更是说除了“交女朋友”有本事,其他是“样样稀松”没本事,也是凸显前后不同。例(7)更是夸张地渲染满脑子除了“上课”,剩下的只有完全不同于“上课”的“书院”了。例(8)同样如此,“上瘾”是乐趣,除此之外其他乐趣就什么都没有了。可见,说话人使用“除了”句式在对某种事物、某种情况、某类现象做分析性陈述时,采取的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一分为二的切分法:先撇开A,剩下的就是要特别关注的B了。也就是说,“除了”并非真正的排除,而是表示策略性的“暂时撇开”,目的是为了凸显后项B,并且进一步揭示A与B之间的二者必居其一的依存关系。
    第三,该句式的关键在于前项A与后项B的关系。在该句式中A只是前提,作者的主观情态主要体现在对后项B的看法上。B实际上是焦点所在,也是全句的重点。但观察B,不能是孤立的,必须联系A,而且还必须结合语境。即使B后面出现“都、全”等词语,也并非强调B的一致。换言之,所谓的“一致”,实际上指的只是A、B内部的一致,并非整个句式所显现的句法意义一致,这里强调的其实恰恰是前项A与后项B的“对立”。
    可见,“除了”句式的语法意义,是由“除了A”与后项B共同承担的。无论将其归纳为“排除”还是“一致”,都是孤立地看问题,因而是不准确的。联系A与B,就会发现,该句式的重点是凸显前后项A与B的对立。综上,句式1的语法意义应该描述为:通过暂时排除A,重点揭示B与A的对立互补关系。而这一点恰恰也是可以证明的。
    所谓的对立关系可能有好多种,最为典型也是最高频的,当属肯定与否定的对立了。我们发现,“除了”用例的高频格式是当A项是肯定式时,B项往往采用否定式的形式。当然否定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例如:
    (9)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别人。
    (10)除了丈夫之外,决不向任何人谈性行为。(《洛杉矶的女人们》15节)
    (11)除了他,别无选择,而且即使你拥有了整座森林,依然选择了他。
    (12)除了SB,我想不出其它词汇形容你了。
    反之亦然,A项如果是否定式,B项则为肯定式,只是其概率低得多。例如:
    (13)除了不坐轿子以外,其他服装如凤冠霞帔、靴子、马褂之类,也都很容易搞到。(冰心《大学往事》)
    (14)除了3公里以上的长隧道保持不变以外,其余路段将提到100公里小时。(中国台州网《台州高速公路将迎来大提速》)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