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小结 Talmy的二分模式是依据位移事件的核心特征(路径)到底是出现在核心动词/主动词,还是在附加语,也就是说,由哪个成分构架位移事件的[移动],决定相关语言的类型归属:由主动词构架的语言属于动词类型语言,由附加语构架的为附加语类型语言。相比之下,Slobin三分模式的着眼点更多地放在表层语法结构,提出了包含三小类的第三种语言类型:“均等构架语言”,其共同点要么是路径和方式编码享有相等的句法分量(故曰“双核心结构”,如连动、双动语言),要么是辨不清二者中哪个为核心动词(故曰“无核心结构”,如属类动词语言)。 三 汉语的语言类型观 根据沈家煊(2003:18-19)介绍,已有的关于汉语的语言类型观点主要有三种: 第一种观点认为,动补结构中的动词是(语法)核心语,补语是附加语,因而汉语属于“附加语构架语言”。沈家煊(2003)指出:“动补结构”这个名称其实已经意味着“动”是核心语,“补”是附加语,这是大多数研究者的观点。 第二种观点(如李临定,1984;马希文,1987)认为,动补结构中补语是核心语,动词是附加语,用作修饰核心语的状语,因此汉语属于“动词构架语言”或“核心语构架语言”。 第三种观点(如任鹰,2001)认为,动补结构中有的是动词为核心语,有的是补语为核心语,因此汉语是“附加语构架”和“动词构架”混合类型的语言。这一观点跟上述Slobin的主张有关,但不完全相同。按“均等构架语言”观点,动补结构(动趋式和动结式)中的“动”与“补”两部分应理解为“双核心语”或照字眼视为“均等核心语”。 这里对近些年来相关的研究文献做一简要回顾和讨论。先看沈家煊(2003)的研究。 沈家煊(2003)按照Talmy(2000)的模式,分析了现代汉语“动补结构”的语言类型问题,得出的结论是:现代汉语动补结构,动词是核心语,补语是附加语,汉语基本上属于“附加语构架语言”,且在某些方面较强地体现出这种类型特点。但他又审慎指出,汉语核心语和附加语的区分不明显,因此汉语不是典型的附加语类型语言。鉴于沈家煊(2003)分析的例句中形容词作补语的动结式和非位移事件占相当比重,他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合理的:总体上认定汉语属于“附加语类型语言”,但又认为它的附加语类型特点不是很强。 另一位持相似观点的,是法国的著名中国语言学家Peyraube(贝罗贝)。Peyraube(2006)认同Talmy的类型学观点,但不大接受Slobin关于汉语是一种“均等构架语言”的主张。他的研究证明Talmy提出的汉语普通话是一种“附加语构架语言”是基本正确的。比如,汉语像英语等大多数印欧语言一样,同时使用方式动词和路径附加语。在“飞出一只猫头鹰”中,方式动词“飞”是主动词,路径动词“出”是附加语,因为路径动词相对来说常常不会用作完整动词,并且汉语路径动词属于封闭词类,数量不多。通过历时考察汉语趋向动词和补语的性质及历史演变,Peyraube(2006:§3-§5)论证,现代汉语依靠在汉语语言学叫做趋向补语(directional complement)的“附加语”(如“来、去、上、下、进、出”等)来编码路径信息,而且汉语大约在一千年前完成了从“动词构架语言”向“附加语构架语言”的转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