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人艾米莉·狄金森(Emily Dickinson)、玛丽安娜·穆尔(Marianne Moore)等相似,瑞安也倾向于描写日常生活,挖掘和表现其中蕴藏的不同美丽。细心的读者会发现瑞安诗歌中的日常生活混合着一种熵的场景。兹举《苦药》(“Bitter Pill”)为例: 一粒苦药 不需要 吞下去 才有药效。只需 读药瓶上 你的名字 就有作用。 仿佛有 某种抗 安慰剂效用。 仿佛自我 被毁掉。(13) 诗歌的标题令人联想到习语“吞下苦果”(bitter pill to swallow),表示难以接受的苦事。这里以药丸为例引发了一种生活的痛楚。苦涩的药丸,不管是否吞下,只要读到药瓶上的说明书,药丸的苦味已是一种深深的痛楚潜入心房。如同济慈《夜莺颂》(“Ode to Nightingale”)中的发话者喝了毒酒一样,心在痛!这种痛楚又令人想起瑞安恬淡寡欲的生活。诗人被称为“现代隐士”,常常远离繁华的城市生活,在自己有限的空间思考和体会生活的意义。或许,科技发达带来的喧闹生活对于诗人来说就是一剂苦药。科技就像一粒苦涩的药丸,它可以治愈生活中的一些“疾病”。但是药三分毒,“仿佛自我/渴望/被毁掉”。诗中的自我或指人类。今天的人们用倍增的速度和心态去苛求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但热力学第二定律中的熵定律表明,能量只能不可逆转地沿着一个方向转化,即对人类来说是一种从可利用的到不可利用的状态,从有效的到无效的状态转化。这种无效能量已从人们那里不可挽回地失去了,尽管它现在并未湮灭。熵就是这种不能再被转化做功的能量的总和。熵的增加就意味着有效能量的减少。当熵达到最大值,一切能量差别均趋向于零,所有可能的有用能量消耗一空,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将是永恒的死寂。也就是说,宇宙正无可挽回地走向死亡。过分追求物质和能源,只会给人类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这才是人生游戏的一剂终极苦药! 诗人对日常生活的描写反映了时代的脉动——宏大叙事消解,日常生活回归人们的视野中心。战后,实用主义的意识形态在人们生活中一步步建构,文学的审美意识悄悄地发生了变化。传统的高雅、严肃和纯粹色彩的文学正渐渐被日常生活文学所替代。理查德·罗蒂(Richard Rorty)说过:“永远不会有一首最终的诗歌。”(319)人们不再苦寻终极和完美的事物,转而关心此在。把持当下已经成为当代哲学的主旨。列斐伏尔认为:“日常生活是欲望与需要、严肃与轻浮、自然与文化、公共与私人之间的结合点和冲突点。”(转引自吴宁173)“日常生活绝非只是社会生活中那卑微烦琐的一面,它同时也是社会活动与创造性的汇聚地和策源地。”(Lefebvre 19)日常生活蕴含超常的惊人活力与无限的游戏创造能量。它是人生存的领域,也是习语的生存空间。离开日常生活,习语就不存在。 瑞安用诗歌的形式展现了习语游戏空间——日常生活的璀璨,构筑“心之悦诗歌”大厦,意欲从永恒轮回的日常生活深处发现历史的无穷希望与可能性,寻找人类的希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