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登高能赋”与赋体的产生 “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因《汉书·艺文志·诗赋略》的引述而为人所熟知:“《传》曰:‘不歌而诵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言感物造耑,材知深美,可与图事,故可以为列大夫也。”这里引用的《传》究为何书,我们已无从得知。但幸运的是,在《诗经·鄘风·定之方中》“卜云其吉,终焉允臧”句下,《毛传》有这样一段文字保存了与之相关的信息:“建国必卜之。故建邦能命龟,田能施命,作器能铭,使能造命,升高能赋,师旅能誓,山川能说,丧纪能诔,祭祀能语,君子能此九者,可谓有德音,可以为大夫。”(26)这一段文字,与《诗经》正文的关联仅发生在“卜”字上,如孔颖达所云:“传因引‘建邦能命龟’证‘建国必卜之’,遂言‘田能施命’以下,本有成文,连引之耳。”这就是说,这是一段对前人“成文”的引用。比较《毛传》与《汉志》所引《传》文,前者以连类引述的方式列举了“建邦能命龟”等九种行为,以为“君子能此九者,可谓有德音,可以为大夫”;而后者的论述重点则集中在“赋”这一种行为之上,在“不歌而诵谓之赋”的界定之后,直接叙述“能赋”的实用功能,二者的侧重点显然不同。由此可以判断《汉志》所引《传》文并非直接来自《毛传》或者接受《毛传》的影响而成。但是,这两段文字在用语方式上的相近甚至相同,又明白地彰显着它们之间的关联。从这种联系与区别出发做谨慎地推测,《汉志》所引《传》文的史料来源,与《毛传》所依据的资料之间,应存在着一定的同源关系。 以《毛传》产生于战国末、西汉初来推算,出现在《毛传》中的“成文”,其时代最晚亦属战国,反映的应是战国乃至战国之前人们的文化观念。颜师古注《汉书·艺文志》“感物造耑”云:“耑,古端字也。因物动志,则造辞义之端绪。”此即后人所谓“感于物而形于言”之义。这已经突破了春秋赋诗直陈《诗》篇的内涵限制,而略具属文造篇之义。因此,“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的观念,应产生于“赋诗断章”的春秋时代之后,反映的是从“赋诗断章”之“赋”向“贤人失志”之“赋”转化的中间过程。 孔颖达对见载于《毛传》的这一段“连引成文”有详细的疏解,其文云: “建邦能命龟”者,命龟以迁,取吉之意。若《少牢》史述曰:“假尔大筮,有常孝孙某,来日丁亥用荐岁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尚飨士》丧卜曰:“哀子某卜葬其父某,甫考降,无有近悔。”如此之类也。“建邦”亦言某事以命龟,但辞亡也。“田能施命”者,谓于田猎而能施教命以设誓,若《士师》职云:“三曰禁用诸田役。”注云:“禁则《军礼》曰‘无于车,无自后射’”其类也。《大司马》职云“斩牲,以左右徇陈,曰:‘不用命者,斩之’”是也。田所以习战,故施命以戒众也。“作器能铭”者,谓既作器能为其铭。若栗氏为量,其铭曰“时文思索,允臻其极,嘉量既成,以观四国,永启厥后,兹器维则”是也。《大戴礼》说武王盘孟几杖皆有铭,此其存者也。铭者,名也,所以因其器名而书以为戒也。“使能造命”者,谓随前事应机,造其辞命以对。若屈完之对齐侯,国佐之对晋师君,无常辞也。“升高能赋”者,谓升高有所见,能为诗赋其形状,铺陈其事势也。“师旅能誓”者,谓将帅能誓戒之,若铁之战赵鞅誓军之类。“山川能说”者,谓行过山川,能说其形势而陈述其状也。《郑志》张逸问:“传曰‘山川能说’,何谓?”答曰:“两读,或云说者,说其形势;或云述者,述其古事。”则郑为两读,以义俱通故也。“丧纪能诔”者,谓于丧纪之事,能累列其行,为文辞以作谥。若子囊之诔楚恭之类。故《曾子问》注云:“诔,累也。累列生时行迹以作谥。”是也。“祭祀能语”者,谓于祭祀,能祝告鬼神而为言语。若荀偃祷河、蒯聩祷祖之类是也。(27) 所谓“命龟”,指龟卜之时即事创作繇辞,如孙诒让释“作龟之八命”时说:“凡命龟必有文雅之辞,故《毛诗·鄘风·定之方中》传说建邦能命龟,为君子九能德音之一也。”(28)而由孔颖达的疏解之语“谓于田猎而能施教命以设誓”“谓既作器能为其铭”“谓随前事应机,造其辞命以对”“谓将帅能誓戒之”“谓于丧纪之事,能累列其行,为文辞以作谥”等可知,所谓“田能施命”“作器能铭”“使能造命”“师旅能誓”“丧纪能诔”等,均分别对应于某种在特殊政治场合属文造辞的语言应用能力。那么,并列于其中的“登高能赋”应与之同类。因此,尽管孔疏受“赋诗”传统的影响,认为“升高能赋”“谓升高有所见,能为诗赋其形状,铺陈其事势也”,但这里的“登高能赋”,已与春秋时代的“赋诗断章”不同,在“量出”“量入”的“直陈”之义外,兼有了属文造辞的意义。 细读孔疏,他对“建邦能命龟”“田能施命”以至于“祭祀能语”的解释都比较详明,且多举事例加以佐证,而对“升高能赋”,则解释得相对含糊,“谓升高有所见,能为诗赋其形状,铺陈其事势也”,从这一句当中,我们无法获得有关升高之地、所赋之物、铺陈之事的更加详明的任何信息。这与汉唐以后人们对于“赋”义本身就认识不清具有密切的关系。因此,我们不妨回到先秦时代,从先秦文献中寻找有关“登”“升”“赋”的相关信息。 在周代礼乐制度中,有一项非常重要的用乐程序,叫“登歌”,或称“升歌”。《周礼·大师》职云:“大祭祀帅瞽登歌,令奏,击拊。下管播乐器,令奏鼓朄。大飨亦如之。”郑玄注引郑司农云:“登歌,歌者在堂也。”《礼记·仲尼燕居》载孔子为子张、子贡、言游讲解大飨之礼时说:“两君相见,揖让而入门,入门而县兴,揖让而升堂,升堂而乐阕,下管《象》……升歌《清庙》,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这就是说,先秦时把仪式场合中登堂奏乐而歌称为“登歌”,也称“升歌”。相对“下管《象》”而言,“登歌”(“升歌”)无疑是“登高而歌”(“升高而歌”)。至春秋时代,当乐工歌奏逐渐变成以卿大夫为主体的赋诗言志后,“登歌”(“升歌”)演变成为“登赋”。《国语·晋语四》:“他日,秦伯将享公子,公子使子犯从。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请使衰从。’乃使子余从……明日宴,秦伯赋《采菽》,子余使公子降拜,秦伯降辞……成拜,卒登,子余使公子赋《黍苗》。”赵衰因能“文”而得以跟从晋公子重耳参加秦穆公的宴享。尽管其时的“赋”尚不具备属文造辞的创作之意,但出现在这一记载中的“吾不如衰之文”以及“卒登”“赋”等内容,却已初步显示了“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的意味。而且这里所说的“登”,均针对“堂”而言。登堂或升堂,无疑是具有典型政治意义的“登高”或“升高”。 联系“建邦能命龟”等九能,除“登高能赋”外,它们分别对应占卜、田猎、作器、出使、师旅、山川、丧纪、祭祀等八种在古人的政治生活中占重要地位的、在不同场合的典礼仪式上属文造辞的能力。我们知道,朝堂无疑是古人政治生活最为重要的发生场合,如果君子九能中缺失了在朝堂上属文造辞的能力,至少是让人疑惑不解的。因此,由“登歌”“登……赋”出发,所谓“登高能赋”,很可能就是指登上朝堂属文造辞、出口成文的政治才能。《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载屈原事云:“(屈原)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29)屈原的“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接遇宾客”“应对诸侯”,典型地体现了“使能造命,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的现实性。章太炎在《国故论衡》中卷《辨诗》引《毛诗传》“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之后说:“登高孰谓?谓坛堂之上,揖让之时。赋者孰谓?谓微言相感,歌诗必类。是故‘九能’有赋无诗,明其互见。”(30)虽然“登高能赋”未必等同于赋诗言志,但“登高孰谓?谓坛堂之上”的说法无疑是极有见地的。之后,赵逵夫先生在《“登高能赋”辨析》中明确纠正孔疏之误,提出了“《汉书·艺文志》所谓‘登高’乃是指登于朝堂盟坛之上,而不是指观览风光的山顶或台榭之上”的说法。(31) 如同命、誓、铭、诔、语等属文造辞的言语方式,亦兼具代表相应语言成果的意义。经过“登高能赋”阶段的发展,“赋”在指代制度化言说方式的同时,逐渐兼有了指代由这种言说方式产生的语言成果的意义。“赋”的发展由此进入了以“贤人失志之赋”为先导的赋体文学大发展的历史阶段。 《汉书·艺文志》云:“春秋之后,周道寖坏,聘问歌咏不行于列国,学《诗》之士逸在布衣,而贤人失志之赋作矣。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在“赋”由“登高能赋”的属文造辞向文之一体演进的过程中,屈原与荀子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记载屈原因遭受谗言而被楚怀王疏远之后,“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32)《离骚》是有历史记载的第一篇“贤人失志之赋”,即《文心雕龙·诠赋》所言“灵均唱《骚》,始广声貌”。屈原以《离骚》的创制之功被奉为“辞赋之祖”,荀子则作为辞赋史上第一个以“赋”名篇的赋作者获得了与屈原等列的地位。屈原的创作与荀子的名篇,正式揭开了中国赋体文学发展的序幕。 余论:缘于“赋”之制度性本原的汉赋讽、劝问题 在汉大赋的创作与评价方面,一个最引人注目的问题就是汉赋的“讽”与“劝”。这不仅是汉赋留给后人思考的问题,同样也是让汉人,尤其是西汉赋家困惑和纠结的问题。扬雄在《法言》卷二“吾子”篇,首先提出这个问题: 或曰:“赋可以讽乎?”曰:“讽则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或问:“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赋也,益乎?”曰:“必也淫。”“淫则奈何?”曰:“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如孔氏之门用赋也,则贾谊升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何?”(33) 杂见于《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太史公赞”中的“杨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风一,犹驰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不已亏乎”,(34)被班固《汉书·司马相如传》赞文全部引用。由此而言,“赋可以讽乎”的怀疑与“劝百风一”的反思,就不仅代表了扬雄个人的看法,而是典型地反映了西汉后期士人的矛盾心态。那么,在“赋”的讽劝问题上,为什么以扬雄为代表的西汉中后期士人会如此纠结?笔者以为,这与西汉士人对于赋体之制度性本原的体认具有极为密切的联系。 如前文所云,赋政者“王之喉舌”的身份强化了作为言语方式的“赋”的“直陈”,天子听政时的“瞍赋”又突出了“赋”“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的讽谏功能。然而,随着社会政治生活的发展变化,“直铺陈”时政善恶的政治环境一去不返。与《左传》作者因“《春秋》所贬损大人、当世君臣有威权势力,其事实皆形于《传》,是以隐其书而不宣,所以免时难也”相同,(35)政治的压力使赋者难以保持直陈其事的传统赋法。“学《诗》之士逸在布衣,而贤人失志之赋作矣”,屈原的《离骚》以香草美人写君子的比兴手法,虽然在消解赋之直陈时强化了文辞的美艳效果,但仍“有恻隐古诗之义”,被认为能接续《风》《雅》的讽谏传统。“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36)“莫敢直谏”使源自于“瞍赋”的“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的性质逐渐发生蜕变。在宋玉、唐勒以至于司马相如、扬雄等辞赋家“竞为侈丽闳衍之词,没其讽喻之义”的创作实践中,不但“赋”法最为典型的言说方式由直陈转向了铺陈,“体物而浏亮”成为赋体最为典型的特征;而且,随着赋体的进一步分化,由“量”而来、沉积于“赋”中的制度性内涵也渐趋隐晦,在铺采摘文的追求中,最终走上了“诗赋欲丽”的文学发展之路。扬雄“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的反思,准确说明了赋之演化与蜕变。 但另一方面,在观念层面上,“赋”的制度性内涵却在汉人的意识中得到了顽强地传承。司马迁在《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文末评价相如赋作的价值时说:“《春秋》推见至隐,《易》本隐之以显,《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所以言虽外殊,其合德一也。相如虽多虚辞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与《诗》之风谏何异?”(37)把相如之赋的价值定位于“风谏”,并将其与以《诗》为代表的六经等列,其评价不可谓不高。这个评价,与扬雄、班固等人对司马相如的评价具有明显的差异。在《史记》有关司马相如的记载中,还有一件事情尤其值得我们注意:司马相如病免后,汉武帝派所忠往相如家取其书,“相如已死,家无书。问其妻,对曰:‘长卿固未尝有书也。时时著书,人又取去,即空居。长卿未死时,为一卷书,曰有使者来求书,奏之。无他书。’其遗札书言封禅事,奏所忠。忠奏其书,天子异之”。(38)一个以辞赋见知于天子的文学侍从,居然关心天子封禅之事!无怪乎连汉武帝都感到惊异。但是,如果我们把司马相如的事迹与《汉书·儒林传》所载王式“以三百五篇谏,是以亡谏书”的故事联系起来,我们就能够理解承继“古诗之流”的汉代赋家的政治抱负以及他们坚持“赋”之“讽谏”之旨的深层原因。 从西汉早期士人对于“赋”不异于“《诗》之风谏”的体认入手,再来分析让扬雄等人纠结困惑的“讽”“劝”问题,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以枚乘、司马相如为代表的汉初赋家,以高度的政治热情积极参与大汉帝国的文化建设。一方面,他们怀持着“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的热情积极求仕,希望通过自己的文才得到世主的青睐,他们由衷地歌颂大汉帝国蒸蒸日上的国运声威,称赞汉帝国的幅员之广、品物之盛;另一方面,对源之于先秦的“赋”之“讽赋”之旨的坚守,又使他们无法放弃讽谏的历史责任,于是,在极尽的歌颂与赞美之后,他们总不忘缀上一个讽谏的尾巴。但是,眼前蒸蒸日上的大汉国势远非西周幽、厉以来的昏君乱世所能比拟,汉武帝的运筹帷幄也非楚怀王君臣能望其项背。因此,司马相如赋中的“讽谏”,因为缺少明确的现实针对性而容易被人忽略,由此才出现了“相如既奏《大人》之颂,天子大说,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天地之间意”的情况。就西汉早期的士人而言,赋中的“讽谏”,与其说是现实的需要,无宁说是历史的责任,是身处盛世的士人居安思危的盛世之忧。司马迁深刻地理解这种盛世之忧的可贵,因此,他充分地肯定了相如赋“虚辞滥说”背后的“风谏”之旨。但是,随着时势的推移,到了西汉后期,西汉初年昂扬向上的精神气象早已不在。当扬雄接受传统的观念,立足于辞赋的“讽谏”之旨来重新审视西汉早期辞赋作品的讽谏功能时,以“武帝读《大人赋》,飘飘然有凌云之志”为典型代表的赋“不足以讽谏”的问题就会凸显出来,“劝百风一”成为汉赋创作中客观存在的事实。以为辞赋“不足以讽谏,乃辍其业”的扬雄,“以经莫大于《易》,故则而作《太玄》;传莫大于《论语》,故作《法言》;史莫善于《苍颉》,故作《训纂》;箴谏莫美于《虞箴》,故作《州箴》;赋莫弘于《离骚》,故反屈原而广之;典莫正于《尔雅》,故作《方言》”。(39)扬雄的转变,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西汉士人对赋之讽谏功能的深刻体认。在这一点上,扬雄与司马迁并无本质的不同。 但是,进入东汉以后,光武中兴使汉代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也深刻地影响到了士人的心态与观念。班固在《两都赋》序中说:“赋者,古诗之流也。或以抒下情而通讽谕,或以宣上德而尽忠孝,雍容揄扬,亦《雅》《颂》之亚也。”他明确地把赋的功能定位于“抒下情而通讽谕”与“宣上德而尽忠孝”两个方面,这实际上超越了西汉士人赋主讽谏的观念所带来的局限,使“赋”回归到了“直铺陈政教善恶”的本来位置上。正如康达维先生所言,“虽然班固承认赋有两种功用,一是颂扬,一是劝戒”,但他“显然认为赋主要是一种歌颂的文类,主要作用是用韵文歌咏汉帝国的荣耀与威力”,班固作赋的基本目的,也“是要证明东汉优越于西汉,因为东汉坚守儒教的礼仪纲常”。同样的内容也出现在傅毅与崔骃的赋作中,“尤其是京都赋,表达了对社会及政治秩序的自信”。(40)由此可知,以班固、傅毅、崔骃为代表的东汉士人对于赋之功能的认识,已与西汉时期司马迁、扬雄等人赋主讽谏的看法有了很大的差异。也许正是这种认识上的转变,从根本上消解了“讽”与“劝”的矛盾,作为文体的赋由此获得新的生机。以《两都赋》为代表的京都大赋的兴盛,以及此后以述行、述志为特点的各类赋作的出现,表明赋的创作从此进入了一个多元发展的新阶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