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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侗语民族口头叙事中的缺憾循环类母题──以壮族英雄史诗《莫一大王》为例(5)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国民族文学网 李斯颖 参加讨论

    四、对《莫一大王》缺憾循环类母题的文化解读
    如前所述,《莫一大王》叙事的二元对立结构和矩阵模式可以被追寻,但在结构之外,文化和传统却是包裹结构的血肉。缺憾循环类母题的内容,再现了百越族群深厚的越巫文化传统,具有对史实的隐喻,是百越文化历史经历的独特叙述。
    1、巫术传统的再现
    越巫是越人富有特色的早期宗教崇拜形式。如今壮侗语族群的民间宗教活动,与古时的越巫活动一脉相承。关于越巫活动,在汉代司马迁《史记·封禅书》中就有记载:“是时既灭南越,越人勇之乃言:‘越人俗鬼,而其祠皆见鬼,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寿百六十岁。后世怠慢,故衰耗。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立坛,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鸡卜。上信之,越祠鸡卜始用焉。”如今,壮侗语各民族还盛行鸡卜之俗。在唐代,巫师被称为鬼主,百家置小鬼主,大部有大鬼主。据明朝谢肇浙的《百越风土记》,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很差,人们“病不服药,日事祈祷”,“延巫鸣钟铙,跳跃歌舞,结幡楚楮,洒酒椎牛,日久不休。事毕插柳枝户外,以禁往来。”[14]由这些典籍记载可以看出,越巫活动及其信仰在壮族、布依族等壮侗语族群社会中长盛不衰,一直延续和继承下来。如今,壮族民间有巫师“布麽”,布依族社会则有“布摩”,傣族也有巫师“波莫”,多为男性,诸如此类,都是壮侗语族群社会“麽”(巫)信仰的发展。
    《莫一大王》史诗中,以手压日、竹鞭赶山、种竹养兵、草扎兵马、不屈飞头、变蜂复仇等母题,在现实中都不可能实现,而是壮侗语族群巫术观念的再现和移植。他们试图用模拟巫术的方式,把自己所要实现的愿望在仪式中以类比的方式再现,以有助于达成自己的心愿。壮族和布依族民间宗教麽(摩)教中就有剪纸为兵的习俗,如壮族布麽以红纸剪出小人为“茅郎”,作为仪式活动中的帮手。竹生人的母题属于常见的植物生人母题之一,但又带有特殊的图腾崇拜和巫术色彩。竹生人最著名的篇章,是晋代常璩《华阳国志·南中志》里所载的“竹王神话”。神话中说,一位女子在溪中洗东西时,有一段三节长的竹子顺着水流漂进这位女子的双脚之间,推也推不走。她仔细一听,竹子里面竟有孩子的哭声。于是,她就把竹子带回家破开一看,出来一个男孩。男孩长大以后,能文能武,雄踞一方,被称为“竹王”,整个氏族也以竹为姓。竹王死后,族人立竹王祠供奉。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又把这则神话说成是夜郎王的来历。至今,部分学者认为,部分壮族、布依族或为竹王(或夜郎竹王)的后代。[15]壮侗语各民族多有崇拜竹的习俗。直至新中国成立前,广西凌云县等壮人仍祭拜竹王庙。[16]布依族祭司在布置祭坛时,都要使用象征神灵的“新鲜竹子”。祭祀仪式中有“人类诞生以竹保佑”、“人的灵魂从竹而生”、“独子”以竹为伴等。[17]布依族新媳妇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娘家要选择两棵竹节、高矮都一致的金竹,并派两位长者为代表前来祝贺,以表达娘家“送子送孙”之意。广西三江侗族自治县河里寨的风雨桥旁边也有一座古老的三王庙,其相关的故事与竹王神话相差不大,但内容又稍有添加。[18]
    2、史实的隐喻
    公元前219年,秦始皇派50万兵南征,秦军在桂北兴安一带遭到西瓯的抵抗。西瓯君译吁宋战死疆场。秦军也付出很大代价,“伏尸流血数十万”[19]。此后,秦攻下岭南,“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始皇帝设立桂林、南海和象三郡。此后,壮侗语族先民反对中原王朝在百越之地推行统治的抗争不断,如汉成帝年间的夜郎国反叛、唐朝的西原农民起义、北宋的侬智高起义、明朝的俯江农民起义等。但均以失败告终。最著名的当属壮族民族英雄侬智高,为了对抗越南的侵略,内附北宋而不得,故自立为王,称“仁惠皇帝”。但好景不长,侬智高的军队被狄青击败,侬智高不知所终。民间流传的侬智高传说,也有他剪纸为兵马、兵马印在花山上等内容,是莫一大王相关母题的延续和变形。
    其中,被记载在史书中盛行竹崇拜的夜郎国,是西汉时期“西南夷”中最大的方国,其地域在湘、黔、桂、滇交界处,以北盘江流域为中心。在范晔的《后汉书》中,夜郎王又被称为“夜郎竹王”。因为夜郎王帮助西汉消灭了南越国,故而得以保留其君王地位,经历了一段“郡王共存时期”。到了汉成帝和平年间(公元27至前25年),夜郎国发兵句町国和漏卧国。经过调解无果,汉朝牂牁郡守陈立来到夜郎国,并责令斩杀了夜郎王。正如《后汉书》记载:“(汉)武帝元鼎六年平西南夷为牂牁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赐其王印绶,后遂杀之。”夜郎王之子、岳父及将兵不服,和周围22个邑一起反抗汉朝的统治,但最终以失败告终,岳父被斩,儿子投降。[20]可见,夜郎国的兴起和衰落,与莫一大王等壮侗语族群英雄的经历较为吻合,从强盛到失败,从臣子到反叛者,这些口头叙事作品依然保留了历史的记忆。
    纵观壮侗语族群的历史,此类以失败告终的往事,虽然曾经轰轰烈烈,但“英雄事业未竟”的遗憾始终留存在民族的记忆里,在口头叙事中以循环的“缺憾”模式表达出壮侗语族群早期先民未达成的理想和英雄霸业未成的感慨,为叙事平添了几分悲剧之美。
    3、《莫一大王》是华南越文化的结晶
    刘守华先生曾在《楚文化中的民间故事——<早发的神箭>文化型态剖析》一文中总结出《早发的神箭》的母题,包括密取代皇帝坐天下、神弓神箭、竹人竹马、提前发射、失败被害、尸体变成蚂蜂复仇、终于蛰死皇帝6个主要的情节内容。他通过分析得出的结论是:“此类型故事乃是楚文化下的产物,是一种独具楚人天子梦的民间作品,且此类故事未曾在楚文化圈以外的区域流行。”[21]但笔者对此结论存有保留意见。
    比较之下,《早发的神箭》故事内容与《莫一大王》等壮侗语族群史诗、故事的母题有高度重合,《莫一大王》史诗内容中的“寻牛吞珠”、“不屈飞头”等母题则没有出现。而楚地故事中“蛰死皇帝”的结局,与故事自身缺憾循环的模式相违背,是受到汉族大团圆结局思想的改造之物。
    如前所述,壮侗语族群民间依然存留了对莫一大王等英雄神祇的祭祀场所,仍然上演着相关的仪式与节日,还保留了丰富的民间口传叙事,构成了一个立体的信仰语境。《莫一大王》史诗不但有韵文版本,由壮族民间师公教的从业人员——师公在特定仪式上来吟唱,它还有散体叙事版本,流传在湘、黔、桂、滇各地的壮侗语族群民众之间。光是《壮族神话集成》一书中记录的此类神话就多达12个。民间祭祀莫一大王、竹王的庙宇多集中在古夜郎国的地域及周边一带。在桂西北壮族地区,尤其是龙江、柳江流域,有莫一大王庙,塑莫一大王像,在农历六月初二过“莫一大王诞”。该节日又被称为“八庙神节”、“五谷庙节”。在节日期间,人们到庙宇祭祀莫一大王,请师公诵经,并分有一年小祭、三年中祭、六年大祭的不同规格,以祈求莫一大王赐福。而夜郎国故国与楚文化圈相去不远,楚地受到越文化影响而流传着大部分的叙事内容实属正常。
    本文原载《民间文化论坛》 2014年第6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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