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忠臣与奸臣之间的对立 莫一曾经因为有勇有谋而到中央王朝为王(或为官),但他为百姓办事,为人民着想,却遭到奸臣的陷害。最后皇帝要讨伐他,他只好施展魔法,抵御皇兵,保护壮乡的黎民。莫一曾经作为皇帝的忠臣而出现在朝廷之中,却因为奸臣当道遭到迫害,忠臣与奸臣之间形成了一种尖锐的对立,并将故事引向高潮部分。这种对立,并不是一种平白无故的想象,而更多地带有历史的隐喻。史载,自从商朝开始,伊尹号令四方向中央王朝进贡当地土产,壮族祖先瓯、桂、损子等部落就曾向中央王朝进献山珍海宝,到了西周时期路人(骆越)又向中央政权献去大竹。直到秦始皇统一岭南,设置桂林、南海、象三郡,百越首领,“俯首系颈,委命下吏”,被纳入秦王朝统治范围,自此中央王朝曾在百越之地设置土官,又改土归流,引发的忠奸之战不可胜数,这种对立,流传于民间叙事之中,又刻有历史的记忆。 (6)万事俱备与最终缺憾的对立 在莫一大王史诗之中,情节的推进使每一次莫一的行动都达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饱满状态,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但由于某种机缘巧合,这种眼看近乎完美的状态又被打破,留下了令人颇为遗憾的结局,在莫一用泥做靴子的时候是如此,在制造竹子兵马的时候是如此,在往京城射箭、用草木扎出兵马、被砍头后试图复活的情节中都是如此,这种由完美期望状态到缺憾失意状态的发展,是构成缺憾循环类母题等重要的条件,状态的转换是它们的核心。状态的对立引向新的平衡,或由新的对立所取代,从而推进叙事的发展。直到叙事的末尾,在莫一大王与朝廷的斗争对立依然保持了一种平衡,莫一大王虽然已死,但他的头颅化生出来的三只地龙蜂,蛰瞎了皇帝的双眼,蛰肿了王子王孙和文武百官,还将皇兵赶出了壮族地区。这种结局,并没有出现莫一大王完胜的情形,也没有将莫一大王描绘成一塌涂地的失败者,这种平衡,是在历史事实基础上,口传叙事对壮族先民心灵的慰藉, 如上所述,莫一大王史诗叙述中包含了一系列的对立物组合,在此列出其中最主要的6种。这6种对立,是故事情节得以展开的关键,也是壮族先民早期思维模式中对立形态的展示,对立通过这样或者那样的方式来得到化解,对立组合之间又呈现出类似的对立,只要符合对立的规则,莫一叙事的文本就可能出现多样的组合形态。实际上搜集到的莫一史诗、神话和传说文本,正鲜明地向我们展示了对立组合所呈现的丰富形态。如《莫一大王》[10]史诗中,吞珠、斗奸分别体现的是(1)作为壮族先民领袖与中央王朝的皇帝之间的对立和(5)忠臣与奸臣之间的对立,当王、压日的情节又分别体现出(2)作为与生俱来的“神授之权”与后天集权之间的对立和(3)神力给予者与破坏者之间的对立。对立组合方式的不同,故事情节则呈现出多样的形态,产生出不同叙述者口中纷繁多样的异文。 缺憾循环类母题深刻地体现出结构上的对立特征,诚如西格尔对列维-斯特劳斯结构主义的总结:“……某一组对立物中任一元素的意义并不存在于其自身,而是存在于它与本组其他元素的‘辩证’关系之中。同样地,任何一组对立物的意义也不在于其自身,而在于它与其他对立物组合之间的‘辩证’关系。”[11]缺憾循环类母题的内容可以多样变化,但最终,只有在缺憾循环的对立组合中,在互相的辩证关系中,莫一叙事的意义才得以展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