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地追问和质疑,竭力走进城市深处 卢欢:您在少年时期就发表了小说,18岁之前出了书,还因为文学特长被武汉大学录取,显然属于出道较早的那一类作家,可视为那个时代的韩寒、郭敬明。回过头看,当时的您与如今的文坛新秀有什么差别? 邱华栋:这要感谢武汉大学给了我这个机会。当时,1985年,我是看到武汉大学中文系特招了一个南京的校园诗人洪烛,就让我所在的中学推荐我,结果成功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发表了二十多万字的作品。那时被保送到各个重点大学的文学特长生一共有一二十位呢,比如北京大学有田晓菲,南京大学有刘梦琳,南开大学有段华、邵文杰,复旦大学有景旭峰等。进入大学之后我们还互相写信联系。我感觉我们这些当年的校园文学才子们,和当代的韩寒、郭敬明们最大的区别还是现在是一个市场化的环境,文学的名利更多更大。而当时文学对于我们来说主要是一个爱好,没有太大的名利,因此,相对更为单纯一些。 卢欢:可以说您是在1980年代中期进入文坛?提起最初的写作环境,您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邱华栋:我进入文坛没有那么早,少年时期的写作不算。我是1993年之后,因为写了一些与城市生活有关的小说,才被注意到的。当时我大学毕业刚刚来到北京,面对北京这样一座正在迅速变化的庞然大物,的确是感到惊奇,白天写新闻,晚上写小说。我觉得一个作家写作,应该首先要贡献一种符号价值,就是你和别的作家的区别在哪里。一开始就要确认自己的写作取向和风格,也就是去寻找自己写作的符号价值。 卢欢:当文艺青年、写诗在当时像是顺应一种潮流。您很早就在写诗了。 邱华栋:我从十来岁开始写诗,到今天都没有停止,最少的一年也写了5首。只是后来光写,不发表了。因为有的诗涉及到比较私人的生活和情感,就不发了。对于我来说,诗是语言的黄金,我自己每天都要读诗,每年都写,就是为了保持对语言的敏感。我收藏了三千部国内外诗集,我可能受到超现实主义以来的现代派诗歌的影响比较大,以及当代很多诗人的影响。但写诗对于我更像是语言练习和玩儿,我就是写着玩儿呢。 卢欢:在小说方面,您早期的作品大多关乎“成长”的主题,比如20岁写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夏天的禁忌》讲述了一个少年的成长故事,与自己的成长背景有着关联。您把这些作品归入青春期写作一类么,现在如何看待它们? 邱华栋:大学毕业前后,也就是我二十二三岁那时候,写了三个长篇小说:《夏天的禁忌》、《夜晚的诺言》、《前面有什么》,都是练笔之作,后来也出版了,但都不成熟。不过,我倒是因此练习了长篇小说的结构和内部时间的把握。写长篇是需要体力和结构能力的,这几部小说对于我个人有着生命的记忆作用,但实在算是一种青春写作。 卢欢:早年在新疆生活,再到武汉求学,这两个地方在您心目中各是怎样的存在,给了您哪些经验和文学资源? 邱华栋:我30岁的时候写过一个短篇小说系列,共18篇,叫做《西北偏北》,是关于我在新疆生活的少年记忆的。2000年去阿勒泰住了一个月,写了一本散文《绝色喀纳斯》。去年写了一个中篇小说《楼兰》。而且,在新疆的生活,目前正逐渐成为我下一步写作的重点。比如,当代新疆面临的严峻的恐怖威胁等等,它的根源在哪里?还有,中国经略西域的历史,也一直是我感兴趣的,我会写关于新疆的当代小说和关于西域的历史小说。 在武汉求学,包括后来我还在武汉大学文学院攻读了在职文学博士,在昌切老师的指导下,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最终取得了学位。这当中,武汉大学对于我在不断地进行知识准备和学养、眼光的开阔上起到了决定作用。武汉这个九省通衢的大都市、大码头,开放和气魄都是很惊人的。不过,我可能写不出来关于武汉的小说,因为湖北的小说家太能写了。 卢欢:您被贴上了“都市小说作家”和“城市文学作家”的标签,是进入1990年代后的事情了,您写了《手上的星光》、《环境戏剧人》、《闯入者》等几十篇小说,迅速引起评论界的关注,与此同时您也从武大中文系毕业,去北京工作、定居。北京又给您带来了什么?这背后发生了什么让您如此持续地关注当代城市生活? 邱华栋:我毕业分配到北京,在机关和报社都工作过。我觉得,文学史上有一类作家,是和一座城市不断较劲的,所以我选定了北京作为我观察的对象,写了很多北京在1990年代开始的都市化变化的细节。一直到今天,我仍旧在持续观察着这座城市的变化,希望我的写作和这座城市的联系更加紧密。要知道,一个作家只有和一座伟大的城市联系起来,才可以获得更久的生命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