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的诗意与梦想 在理想主义褪色的年代,更需要人们保持追求日常生活之诗意与梦想的勇气,而不是沉溺在“日常”的泥淖中“助纣为虐”。彝族诗人阿苏越尔在长诗《太阳山脉》中完成了一次神话书写。他并不是在写诗,而是被诗所写。他在磅礴雄浑的文化中撷取零落的花朵,结缀起浩瀚的抒情。诗句中充满地域与族群文化的印记,洋溢着恒久又广远的感悟,没有炫技,只有仰望与祈祷,文字已经写完,大地上只剩下吟唱。 潘小楼(壮族)的《青柠》隐喻的是一枚带有涩味的柠檬经过生活的炮制逐渐褪去青涩、走向成熟的故事。少女青宁的青春有惊无险,与残酷擦肩而过,最后是靠自己与一个老男人的“通过仪式”得到了情伤的痊愈。值得注意的不是这个故事,而是它的充满蒙太奇风格的写法以及细节里蕴含的巨大张力。一些细腻片段,有着张爱玲式的洞察与尖刻,充分体现了一个年轻作家的描写功力。收在潘小楼小说集《秘密渡口》中的许多篇章构成了“一个少女和工厂的故事”的怀旧式集束,“一个时代转身了,但我发现自己还停留在它的喧闹里”。于是,她开始清理自己的记忆,盘点个体生活与社会的过往,让往事的碎片如同河边的石头一样,在笔端折射出经过内心生活打磨后的光芒。就像在《秘密渡口》这篇小说所展示的,杀妻灭子的钱家有数年来与神秘生物“水猴子”的缠斗,实际是自己受折磨的内心冲突,而始乱终弃而年近暮年心怀愧疚与死之恐怖的赵尔克眼中所见,是无桨无橹的渡船远去江心,留下不解之谜。这一切映照出一个边区工厂的衰败的历史,在那些已经在滚滚时光之流中逝去的、被遮蔽的废墟之上,浮现出感伤与沉痛、悔恨与释然、忧愁与困惑——这是个体对于剧烈变动的大时代的感受:身处其中,半懂不懂,事如春梦,迷惑不解,该得到的尚未得到,该失去的早已失去。 在这样的普遍性感受之中,总有人举起理想主义的旗帜。向本贵(苗族)的《济水长流》以极其老到的文字描写了同样普通的中国基层生活与官员故事。县城建局调下来的镇书记修功成希望在退休前为老百姓做点事,他没有任何高蹈的言辞,而埋首于治理济河、筹资修桥,虽然小说的结尾有些草率,却在不求刻意中表达了“花大力气保稳定,还不如为群众做点实事”的主题。此类正面形象在当代中国文学中正日渐稀少,因而倒显得弥足珍贵,因为它传递了一种素朴美好的愿望。他的另一篇小说《承诺》通过一个近乎不近人情的人物与故事,重申了“重信然诺”这种如今已经近乎稀缺的品格。然而作者真正要讲述的其实是一种国家利益至上的观念。这显然是一种“中国梦”式的写作,却彰显了主观的理想状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