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副词“都”和“总”的用法看叙述和肯定的分野(4)
http://www.newdu.com 2024/07/01 02:07:46 《语法研究与探索》 王冬梅 参加讨论
2.2 次第扫描和整体扫描 我们从上面的两个“都”“总”能够互换的例子说起： （5）a.在公共场合，他们都拒绝抽烟。 b.在公共场合，他们总拒绝抽烟。 显然，这是一个表示肯定的句子，句中既可以用“都”，也可以用“总”，但是这两个句子还是有差别的。我们看它们的变换形式： （5a）在公共场合，他们都拒绝抽烟。 在公共场合，他们每个人都拒绝抽烟。 在公共场合，他们每次都拒绝抽烟。 在公共场合，他们每个人每次都拒绝抽烟。 （5b）在公共场合，他们总拒绝抽烟。 *在公共场合，他们每个人总拒绝抽烟。 */？在公共场合，他们每次总拒绝抽烟。 */？在公共场合，他们每个人每次总拒绝抽烟。 从上例可以看出，“都”字句对“每”的接受程度很高，而“总”字句对“每”的接受程度比较低，仔细体会，会发现例（5）中a、b这两个句子在语义上是有细微差别的，即“都”字句可以强调个体，而“总”字句一般不能。带着这样的一个基本的判断，我们调查了语料库中“都”字句和“总”字句和表示个体的“每”的共现情况，发现二者的差别非常明显。 在北大CCL语料库中，“每个人都”的出现次数是561次，而“每个人总”的出现次数只有下面这1次： 人既然不能赤手空拳在世界上活，每个人总得存一点不忍舍弃的家私。 这唯一的一例中，“每个人”其实并非强调个体，可以用“一个人”来替换。我们进一步扩大范围，搜索含“每个+总”的句子，在整个语料库中也只找到下面两例： 由沅陵起到酉阳止，沿西水流域的每个县份总有几个洞穴。 也许每个人都在等待，莫名其妙地在等待着，总是相信会发生点儿什么来改变现在自己的全部生活，可等待的是什么你就说不清楚。 可见，“总”字句的主体一般不作为被强调的个体出现，而“都”字句则没有这一限制。 我们同时考察了CCL语料库中“每次都”和“每次总”的出现情况，结果如下： 每次都：79 每次总：10 每次……都：395 每次……总：135 可以看出，“每次都”的出现次数几乎是“每次总”的8倍。当我们把“每次”和“总”之间隔开一定的距离的时候，“每次总”的出现频率有所增加。也就是说，“总”可以表示一个个体在不同的时间点上做的同一件事情，但是也不像都那么把每次都当作一个个体来强调。这也可以解释黄文提出的，当“总”和“都”在一个小的语段的不同句子里紧邻出现时，基本上都是以“都”在先“总”在后的语序出现。例如（例句序号为黄文序号）：  这是因为，“每次”的优先搭配选项是“都”，所以“都”在前。 我们认为，这种现象体现了人们在认知“都”字句和“总”字句时，心理上的扫描方式是不同的。即“总”是总体扫描，把要总括的事件看成一个整体，不强调里面的单个个体。而“都”则是次第扫描，也就是一个一个个体扫过去，然后合成一个整体。 这样，我们第一节中一些语法现象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7）最近他们都喝青岛啤酒。 最近他们总喝青岛啤酒。 上例中两个句子都是成立的，但是在语义上有着细微的差别。“他们都喝青岛啤酒”，扫描方式是次第扫描，相当于一台摄像机，把在座的人一个一个拍过去，发现甲在喝青岛啤酒，乙也在喝青岛啤酒，丙也在喝，或者过去他们在喝青岛啤酒，现在也在喝青岛啤酒……这样得出结论：他们都喝青岛啤酒。而“他们总喝青岛啤酒”的扫描方式是总体扫描，相当于一个照相机，把他们喝青岛啤酒的画面拍下来，而不强调单个的个体。当句子的主体是一个人的时候，如： （7’）最近他都喝青岛啤酒。 最近他总喝青岛啤酒。 句子也是成立的。而当我们把“他们”作为一个一个独立的个体来强调的时候，则只能用“都”，不能用“总”了，如例（12）中的两个句子： （12）每个人都喝青岛啤酒。 *每个人总喝青岛啤酒。 次第扫描和总体扫描还可以解释下面的现象： （13）连小明都喝青岛啤酒。 *连小明总喝青岛啤酒。 a连青岛啤酒小明都喝。（次第扫描，可以有层级） b*连青岛啤酒小明总喝。（总体扫描，无顺序） 上面a、b两句语义上很接近，都是说小明喝青岛啤酒，但是用“都”字句可以对“小明”或者“青岛啤酒”进行强调，说成“连小王都喝青岛啤酒”（强调小王），或者“连青岛啤酒小王都喝”（强调青岛啤酒），而用“总”字句则不可以。这是因为，次第扫描的过程中，可以突出某一个成分，相当于给某个成分一个特写镜头，让它从背景中凸显出来，而总体扫描各个部分的凸显度是一样的，不能凸显其中的某个部分。 同样，如果一个句子中的主体不能从个体上或者从时间上分割成多个个体，那么通常句子中就不能用“都”。如： （8）我总在琢磨这个事，觉得是个阴谋。 *我都在琢磨这个事，觉得是个阴谋。 （9）美国人环顾四周，仿佛总在寻思——现在哪一个国家还是美国最大的敌人。 *美国人环顾四周，仿佛都在寻思——现在哪一个国家还是美国最大的敌人。 但是上面两例加上“一直”以后句子成立了，这是因为“一直”表示在某个时间段某件事情持续发生，可以分割成不同时间点发生同一件事情，这样就有了次第扫描的基础，句子中可以出现“都”，所以（8’）和（9’）这两个句子成立。 （8’）我一直都在琢磨这个事，觉得是个阴谋。 （9’）美国人环顾四周，仿佛一直都在寻思——现在哪一个国家还是美国最大的敌人。 这种扫描方式的不同，和“都”“总”在叙述和肯定上的表现是一致的。“都”通常出现在叙述句中，叙述句所叙述的事件是在一个线性的时间上延展的，可以自然分成几个部分，每个部分都可以被强调。而肯定句则是对已经发生了的事件的主观性看法，该事件是被看成一个整体的。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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