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现有资料所示始见于唐代的“通字” ![]() 《干禄字书·去声》(第540组):“稧、禊:上通下正。” 按,“ ![]() ![]()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干禄字书》正字“禊”,《张礼墓誌》中字形从“廾”,核《干禄字书》多数规定下部为“大”的构件,《名义》释义用字中大都为“廾”形,这就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干禄字书》规范的部分非常用“通字”中,除对“通”“正”形体主要的构件加以区别外,也不排除同时对字形的其他部分(“通”“‘正”字形有区别的部分之外)进行社会书写方面的规范。此外,“稧”字中的“、”,宋本《玉篇》中已然消失。 《干禄字书·平声》(第19组):“穠、禯:禯華字,上通下正。” “穠”“禯”二字均未见于《说文》及《名义》。然以今所见南北朝隋唐石刻资料所示,“穠”字南北朝时期既已出现⑥,如北魏正光二年(521)《卢奴张君故夫人赵郡李氏墓志》:“芳菲穠李。”“‘禯”字则多见于唐代,如唐长安四年(704)《七品亡宫墓志》:“荒凉禯李之蹊。”说明唐代确存在“禯”形表示“穠”字的情况。 又,《玉篇·禾部》:“穠,而容切。花木盛也。”《示部》:“襛,尼龙切。厚祭也。”可知二字当为宋本《玉篇》新增字。然《〈干禄字书〉笺证》云:“案,《说文·衣部》:‘禯,衣厚皃,从衣農声,《诗》:何彼襛矣。’据此则禯当从衣,此从礻误。《广韵》以穠、襛为二字,当据此正之。”按,罗氏此论皆因未明唐代社会用字实际而发。 实际上,此处“襛”字与《玉篇》归于“示”部、释义为“厚祭也”之字原本二字,非关异体,亦即所谓“异字同形”⑦。 自南北朝楷化过程始,从“禾”构件字即常与从“示”构件字产生混同,一方面,由于楷书草化因素的影响,从“禾”构件产生从“礻”形异体;另一方面,从“礻”形字则反过来又产生从“禾”构件异体。《干禄字书》本组字例,实际牵涉到“禾”构件字与“示”构件字、“衣”构件字与“示”构件字的混用。在隶书楷化过程中,由于偏旁“衣”(衤)与偏旁“示”(礻)形体近似,在实际书写中往往发生混讹,久之,许多从“衤”构件字往往书从“礻”形,反之亦然。本组正字从“礻”作“襛”,是《干禄字书》基于用字实际的考量,其本身当来源于《说文》所析从“衤”之“襛”字。 文字发展是动态的演进过程,“相承久远”仅在出现并行用已久的“通字”上产生作用,而社会实际用字中的新增、新出字,则无法尽以“相承久远”定性,《干禄字书》“俗”“通”“正”三类字级的判定亦同此理。或许存在一种观点,认为不能排除颜元孙在编撰《干禄字书》时,本身所定下的规范通字原则,原本确为相承久远的字形(这类字形大概也介于正字、俗字之间),然而在处理具体字组时却出现了例外情形。我们认为面对比例高达10%的“通字”例外情形,以及比例更高的“俗字”“正字”“易混字”例外情形,加之《干禄字书》并非普通的民间用字规范书籍,而是堪称国家官方的规范字样标准文件,上述想法应该是很难成立的。 上述三个分类中始见于唐代的“通字”,与以往研究所遵从的“相承久远”的判定体例不完全相合,因此《干禄字书》“通字”的特征并不全是关涉时间的久暂。例如《干禄字书·平声》(第43组)“ ![]() ![]() ![]() ![]() ![]() ①李景远《隋唐字样学研究》认为:“‘字样学’,其名义上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是指历来对各个体系汉字所进行的所有文字整理的学术,‘狭义的’是指隋唐兴起的厘正楷书形体笔画的正讹而拟订用字标准的学术。”本文所谓字样学即等同于狭义的字样学。 ②骚动不安。《汉书·翟方进传》:“群下兇兇,更相嫉妒。”《晋书·庾纯传》:“纯因发怒曰:‘贾充!天下兇兇,由尔一人。’”《北史·魏清河王拓拔绍传》:“於是朝野兇兇,人怀异志。” ③张涌泉(1995:5)《汉语俗字研究》论及本组字的迁变。 ④“敺”形后世间或出现,如唐大历七年(772)《臧怀恪墓碑》“立皆敺毙”,“敺”字为“毆”之异体,非“驅”之古字形。 ⑤古文字资料显示,“驅”字由最初的从“馬”“攴”会意,业经增加声符“區”、省略“攴”构件等演变环节,最终定型为从“馬”“區”声的形声字。 ⑥《诗·召南·何彼穠矣》:“何彼穰矣,唐棣之华。”毛传:“穠,猶戎戎也。”传世先秦文献用例,仅此一见。 ⑦《〈干禄字书〉字类研究》:“据《唐五代韵书集存》,陆法言《切韵》传写本:‘穠:花皃。’《龙龛手镜》:‘襛:女容、而容二反,襛花完。’又‘穠:女容反,花木厚也。又而容反。’《广韵》:‘禯:华皃;又厚衣皃。’又‘穠:花木皃。’……我们推测,‘襛’首先讹变作‘禯’,俗书旁又常混同禾旁,如‘祕’俗作‘秘’,进而产生‘穠’,唐初时禯、禯、穠诸字同用,后来或许如《广韵》、《佩觿》所言,有了分化倾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