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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开元大修书与儒家魁首定位 ——《群书目录》未得褒奖原因探讨

http://www.newdu.com 2017-10-30 中国文学网 桂罗敏 参加讨论

    《群书目录》,又称《群书四录》、《群书四部录》,是中国图书目录学中一部极为重要的著作,也是盛唐文化的一大成就。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部著作在它成书之日,却被统治者淡化了,未获得本应获得的褒奖。这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件久悬不决的公案。对此,笔者不揣浅陋,试从当时挟杂着政治的文化背景中找出一些原由。以求教于识家。
    一、《群书目录》成书背景及遭遇
    历代稍具文化的统治者,都重视图书典籍的整理。自汉以降,成了一种文化传统。进入唐代以后,图书典籍整理几乎每朝都有不同规模的进行,至唐玄宗的开元年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唐玄宗之前的最大规模的图书典籍整理,是唐高祖和唐太宗二朝:“武德五年(622年),秘书监令狐德棻奏:‘今承丧乱之余,经籍亡逸,请购募遗书,重加钱币,增至楷书,专令缮写。’数年间,群书毕备。至贞观二年(628年),秘书监魏征以丧乱之后,典章纷杂,奏引学者,校定四部书。数年之间,秘府灿然毕备。” [1]在隋末大动荡之际,图书典籍失散殆尽,经唐初二朝的精心收集整理,初步恢复了较为可观的局面。为完善图书典籍收藏的质量,唐高宗朝又举行了相应的工程,“乾封元年(622年)十月十四日,上以四部群书传写讹谬,并亦缺少,乃诏东台侍郎赵本仁、兼兰台侍郎李怀严、兼东台舍人张文瓘等,集儒学之士刊正,然后缮写” [2]。
    此后武则天、唐中宗、唐睿宗三朝,对图书典籍的整理虽也颁布过一些命令,然受到政权变革的影响,终未产生较大的效果。相反的是,在这阶段,由于缺乏应有的正常管理,中央书库的藏书发生了严重的流失散乱间题。
    在有高度文化修养的唐玄宗上台后,在开元初发现:“内库旧书,自高宗代即藏在宫中,渐至遗逸” [3];“是时秘书省典籍散落,条流无叙。” [4]当时图书典籍的收藏,主要存在着两大问题,一是卷篇的混乱、种类的流失和质量的损坏,二是目录的不完善。
    针对这两个缺陷,唐玄宗决定加以弥补,并郑重考虑了负责人选。开元三年(715年),他找了两个德望最高的大儒马怀素、褚无量,和他们商讨图书典籍的整理工作,把这任务交给了他们。他说:“内库皆是太宗、高宗先代旧书,常令宫人主掌,所有残缺,未遑补辑,篇卷错乱,难于检阅。卿试为联整比之。” [5]
    经过二年方方面面的筹备,至开元五年,这项巨大的工程正式宣告上马。工程分为两大部分,分别由马怀素、褚无量主持进行,下面各有一个阵容庞大的班子。马怀素任秘书监,负责秘书省的目录编纂,他以南齐王俭(七志》为范本,将此之后至开元的图书典籍重新加以编目,使二者连成一线,“续王俭(七志),藏之秘府。” [6]褚无量为修图书使,负责乾元殿内库四部书的校写,具体的方法是,分库清理,上架整比,校刊缮写,“大加搜写,广采天下异本’,[7]。
    令人遗憾的是,开元六年七月,目录编纂仅“粗创首尾”,马怀素就因病去世了[8]。在褚无量等“修撰有条,宜得大儒综治”的推荐下[9],唐玄宗诏元行冲代继其任。开元八年正月,衰老的褚无量接而不幸病逝。唐玄宗再诏元行冲接过其任。史称:“先是,马怀素撰书志,褚无量校丽正四部书,业未卒,相次物故。诏元行冲并代之。” [10]由于两个班子的负责人相继过世,元行冲成了两个班子的总负责人,他继承他们的未竟事业,向最终的目标迈进。
    元行冲,名澹,以字行,河南人。武周时及进士第,累迁通事舍人,以敢规谏受到宰相狄仁杰的重视。唐睿宗时,升太常少卿,转太子詹事。唐玄宗开元初,出为岐州刺史,充关内道按察使,旋即为右散骑常侍、东都副留守。四迁大理卿,复改左散骑常侍,封常山县公。后任修书使,再迁国子祭酒太子宾客、弘文馆学士。以年老罢丽正殿校写书事,致仕。开元十七年,卒,春秋七十七。
    在元行冲的带领下,经过全体人员的不懈努力,又费了三年多的时间,在马怀素的基础上,终于完成了从《七志》以来最大的目录学著作——《群书目录》。史书记载:“(开元)九年十一月十三日,左散骑常侍元行冲上《群书四部录》二百卷,藏之内府。凡二千六百五十五部,四万八千一百六十卷” [11]。
    按照历来的惯例,如此大的文化工程的完成,总要受到君主的特殊嘉赏。然而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群书目录》成书后,居然被统治者淡化了,不仅没人获得唐玄宗的赐官、晋爵、嘉赏,甚至连一篇表彰的文件也没有:“《四录》成,上之。学士无赏擢者。” [12]
    任何一件事的发生,总有它的原委。《群书目录》被淡化的遭遇,也是这样。
    二、本书质量的探讨
    《群书目录》是盛唐时出现的一部目录学巨制,它对总结自南齐以来的图书典籍,具有划时代的历史意义。直到唐代终结,以及后来很长的时间,再也没有一朝举行过如此大的目录修纂工程。因而,完全可以说,此书是唐官方组织进行的唯一的一部目录学著作。五代、宋代史家研究有唐一代的图书目录,均以此为基本原始资料。《旧唐书》的作者编写《经籍志》时说道:“今录开元盛时四部诸书,以表艺文之盛。” [13]《新唐书》的作者撰写《艺文志》时也说:“藏书之盛,莫盛于开元!” [14]
    对《群书目录》的质量探讨,其情况大致如下:
    在马怀素逝世后,图书目录修纂班子群龙无首,修书学士们各以自己的方式行事,由于缺乏统一的领导,缺乏权威的指导,目录修纂工作搞得是各自为政,杂乱无章,呈现出一派混乱状态:“怀素卒后,诏秘书官并号修书学士,草定四部,人人意自出,无所统一,逾年不成。……又诏褚无量、元行冲考絀不应选者。无量等奏:‘修撰有条,宜得大儒综治。’诏委行冲”[15]。
    元行冲接任后,改组了修纂班子,分成经、史、子、集、序例五个大类,交给五组人员负责:“经库是殷践猷、王恢编;史库韦述、余钦;子库毋煚、刘彦直;集库王湾、刘仲。其序例,韦述撰。”[16]作为总体负责人,元行冲并非仅仅是领衔,在整个进程中应随时加以检查和督促,在成稿后,作全面详到的审阅和修定,但翻编史书,不见这样的记载。由此可猜测,即使总体部署有所改善,而留存下来的混乱和欠缺不可能彻底加以纠正。
    在《群书目录》成书后,曾作为子部的负责人毋煚,将此书“又略为四十卷,为《古今书录)。” [17]毋煚为何要行此举,他的理由是《群书目录》存在着五大错误:“于时秘书省经书,实多亡阙,诸司坟籍,不暇讨论。此则事有未周,一也。其后周览人间,颇睹阙文,新集记贞观之前,永徽已来不取;近书采长安之上,神龙已来未录。此则理有未弘,二也。书阅不遍,事复未周,或不详名氏,或未知部伍。此则体有未通,三也。书多阙目,空张第数,既无篇题,实乖标榜。此则例有所亏,四也。所用书序,咸取魏文贞;所分书类,皆据《隋经籍志》。理有未允,体有不通。此则事实未安,五也。” [18]末了,他把这些问题归诸于修撰的时间太短。无论他的说法是否言过其实,如果《群书目录》本就非常的整齐、得体、便于使用。那他的略写之事当成了画蛇添足之举,似无这个必要。因此,一定的质量间题是肯定存在的。
    元行冲主持能力也有些问题。接任马怀素之职后,元行冲克服重重困难,改变了混乱局面,使此书得以顺利完成,应该说元行冲功不可没。然而,领导这样大的文化团体,元行冲不论在资历上还是在德望上,都有些强差人意。尤为重要的是,他缺乏一个团体负责人必要的凝聚力,缺乏驾驭部下的领导艺术,缺乏持之以恒的权威形象。
    名相宋璟曾评价元行冲只能充任闲职,难以担当实职,他说:“大理卿元行冲素称才行,初用之时,实允佥议;当事之后,颇非称职,请复以为左散骑常侍。” [19]元行冲对自己这方面的不足,也颇有自知自明,他知道自己书生气太足,不擅长人际关系。他早先被任命地方大员,“自以书生不堪搏击之任,固辞。” [20]元行冲主持能力的不足,势必会影响此书的整体布置,直到成书的质量。
    这次目录修纂费时费工费财,且是唐玄宗本人亲自发起的,在整个过程中,他相当郑重其事,对它耗费了不少精力,颇具钦定的性质。按照人之常情,即使《群书目录》存在一些质量间题,唐玄宗恐也不会吝啬一些奖赏。然而,在成书之日,他却表现出沉默,这实在让人有些费解。
    三、修书与唐玄宗对儒家魁首的考虑
    在中国古代社会中,每件事的荣辱,都和该事的因果有关,和该事主角在社会中的实际境遇有关,和当局的政治文化意图有关。仔细分析,《群书目录》的被淡化,当是与唐玄宗的政治文化总体构想有关联,与他对元行冲的实际看法有关联。
    唐玄宗是“开元之治”的缔造者,他在设计夭下治理框架时,表面尊奉道教为第一宗教,实际则是用儒术为治国大纲。在他在位期间,尊孔、谒孔、祭孔,把孔子抬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地位,钦封为“文宣王”。他真心诚意地说:“弘我王化,在乎儒术”。[21]在他看来,儒术代表着文化精髓,代表着政治真谛,代表着历史资鉴,所有的书籍,只有在最有知识的儒者整理下和解释下,才具有于君于国于民有利的意义,而负责者应是德高望重的大儒,也即儒家魁首,否则是难膺重任的。
    在规划图书典籍整理之际,按照唐玄宗的政治文化构想,他有两个现成的儒家魁首人物,可以充任负责人,一个是马怀素,一个是褚无量。他曾就文籍整理之事,下了《赐褚无量马怀素诏》:“联于百事,考之无如文籍;先王要道,尽在于斯。是欲令经史详备,听政之暇,游心规览” [22]。
    可事情进行到中途,这两个儒家魁首先后逝世了,迫于现实,唐玄宗只得让元行冲出来接了任。由于马怀素、褚无量的强烈影响,唐玄宗对元行冲的感觉,是很微妙的。如通过这位君主对马怀素、褚无量和元行冲的态度作一比较,不难窥见他对元行冲的感觉状态。
    1、  马怀素、褚无量在朝中的名望,及开元初的境遇,是元行冲难以相提并论的。
    马怀素是个几朝元老,在武周朝数次为捍卫法律的公正,不惜冒犯武则天及张易之兄弟,以刚正不阿而闻名天下;“开元初,为户部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累封常山县公,三迁秘书监,兼昭文馆学士。” [23]褚无量在唐中宗时,用儒家礼仪抵制韦后担任祀郊的亚献;后成为唐玄宗做太子时的老师,在唐玄宗登基后,“迁左散骑常侍兼国子祭酒,封舒国公” [24]。
    元行冲无轰动经历可言,他虽也曾在唐玄宗当太子时出任太子詹事,然在“开元初,罢太子詹事,出为岐州刺史,兼关内道按察使。” [25]开元初期,官场上重京官轻外官的风气甚浓,他在此时却被唐玄宗外放为地方官。
    2、  马怀素、褚无量在儒门中的特珠地位,是元行冲无法企及的。
    马怀素长期勤奋学习,以通识经史占据着儒学鳌头。他少时“家贫无灯烛,昼采薪苏,夜燃读书,遂博览经史,善属文。……(后)虽居吏职,而笃学,手不释卷,谦恭谨慎,……令与左散骑常侍褚无量同为侍读。” [26]褚无量对经学有独到的见解,极善讲解,滔滔不绝,先后在二朝为太子讲学,他“刻意坟典,……尤精《礼》、司马《史记》。……太子(唐玄宗)释奠国学,令讲经,建端树义,博敏而辩。··…(开元中)皇太子及四王未就学,无量以《孝经》、《论语》五通献帝。……七年,太子齿胄于学,诏无量升座讲劝,百官观礼,厚赉赐”。 [27]
    元行冲虽也自幼就开始学习,但他的特长却是“博学多通,尤善音律及诂训之书” [28],他颇有些史才,“景龙三年十二月,行冲以本族出于后魏,未有编年之史,乃撰《魏典》三十卷,事详文简,为学者所称。” [29]这部史著固然不错,但和帝王更为需要的修身治国平天下的儒家经义相比,他的造诣和马、褚差了一截。马、褚同为唐玄宗侍读,在他们去世后,接任的是“秘书少监康子元、国子博士侯行果” [30],元行冲自始至终也没能获得这儒门中的最高殊荣。
    3、  马怀素、褚元童受到君主的敬重,是元行冲望尘莫及的。
    马怀素一直“深为玄宗所礼,……每次阁门,则令乘肩舆以进。上居别馆,以路远,则令宫中乘马,或亲自迎送,以申师资之礼。……会怀素病卒,年六十,上特为之举哀,废朝一日,赠润州刺史,谧曰文。”褚无量,唐玄宗“以耆老,随杖听徐行,又为设腰舆,许乘入殿中。……(卒)帝闻痛悼,诏宰相曰:‘无量,朕师,今其永逝,宜用优典。’于是赠礼部尚书,谥曰文,葬事官给” [31]。
    元行冲受到的待遇,和他们相差得有天壤之别,既从未得到过君主的嘉奖,也没得到过君主的恩顾,最体面的一事,算是“玄宗自注《孝经》,诏行冲为疏,立于学官” [32]。
    唐玄宗欲作图书典籍的整理,看好的是马怀素、褚无量这两个儒家魁首,他后来让元行冲继任,是苦于整理班子的混乱情况,苦于没人作统一领导,不得已而出的权宜之计。元行冲虽得褚无量的推荐,说是大儒,然唐玄宗并不真正这样看,即算大儒,但难以承认他是儒家魁首。在唐玄宗看来,要让元行冲接两个前辈的班,显然欠缺了很多的条件,还需要相当时间的培养。
    然而,仅仅依据唐玄宗对元行冲在儒门中的定位,来判断他不给《群书目录》授奖,那还是远远不够的。如非此时中枢机构发生了人事变化,如非这种变化影响到唐玄宗重新考虑儒家魁首人选问题,那么,对《群书目录》的主持者元行冲颁发一些奖赏,并根据现实状态,让元行冲充当儒家魁首,恐也非不可能的事。
    四、图书整理负责权的争夺及结果
    《群书目录》未得褒奖,和新出山的宰相张说有关。
    在《群书目录》成书的前二个月,也即开元九年九月,因宰相源乾曜曜、张嘉贞主政无力,唐玄宗将功臣张说召进了中枢,守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33],补充了宰相队伍。    
    张说是个四朝元老,曾助唐玄宗平定太平公主之乱,以大功臣的身份而拜相,后与唐玄宗信用的姚崇对抗,被出为地方官。他写得一手漂亮的文章和诗赋,因爵封燕国公,和许国公苏颋,被人誉为“燕许大手笔”[34]。唐玄宗也称赞他为“真才子”[35]。他还热衷于史学,尤其是修国史。“开元七年,检校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天兵军大使,摄御史大夫,兼修国史,仍赉史本随军修撰” [36]。
    在当时的文化界,一个人的地位,是由经学、史学、文学三个领域的成就所决定的,其中尤以经学为最重要。一直以文化界魁首自许的张说,唯一的缺憾就在经学方面。然对经学,他缺乏深厚的功底,缺乏系统的研究。他要弥补这个缺憾,有个捷便省力的途径,即取得图  书典籍的整理权,借助唐玄宗的感觉,借助马怀素和褚无量的余威,来充当儒家魁首。但是,他要实现这个目标,眼前还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障碍:当下的图书典籍整理的负责人是元行冲。在他有限的政治生涯中,等到元行冲寿终正寝再接班,那是遥遥无期的,只有搬掉这个障碍,才能在短时期内占领修书阵地,进而占据经学领域。在得手后,张说曾制诗《集贤院学士上赐宴应制得辉字》,表达他的兴奋心情:“侍帝金华讲,千龄道固稀。位将贤士设,书共学徒归。首命深燕隗,通经浅汉韦。列筵荣赐食,送客愧儒衣。贺燕窥檐下,迁莺入殿飞。欲知朝野庆,文教日光辉” [37]。
    张说本就对名利看得相当的重,在梅开二度后,更为变本加厉。时人王冷然曾指责他贪图晚年的富贵:“今日忘旧日之凄迟,贪暮年之富贵乎!” [38]人称张说“多诡诈”[39],他在确定目标后,利用自己有利的政治资源,采取极为巧妙的手段,相机行事地设定了三个步骤,一步一步地击倒了元行冲,不仅使自己得以取而代之,而且保证了自己地位的稳固。
    第一个步骤,阻止《群书目录》获奖,使元行冲的声誉遭到损害。这一步,张说走得相当地隐蔽,几乎没有什么痕迹露出。然加分析,这个文化大工程是否能获褒奖,势必受到宰相们态度的影响。而在当时的宰相中,源乾曜、张嘉贞对图书和经学很少兴趣,只有张说热衷于此。他是唐玄宗新近重用的人物,完全可用密议的方式,捕捉此书的不足,阻止君主对此颁奖。本来搞得有声有色的工程,在张说一上台,就遭到了冷落,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起了作用。
    第二个步骤,剥夺元行冲校写四部书的职权,将他排挤出图书典籍整理班子。与《群书目录》成书相隔不到一年,即开元十年九月,元行冲“以衰老罢丽正殿校写事” [40]。唐玄宗当月宣布张说为新校书负责人,“开元十年九月,张说都知丽正殿修书事。” [41]这人选的替换,清楚地说明了张说的意图得逞,否则,他完全可以作退让。
    第三个步骤,用经学彻底击倒元行冲,以绝后患。开元十三年,“下制改丽正书院为集贤殿书院,而授(张)说院学士,知院事。” [42]张说成了钦定的文化界魁首后,恐元行冲东山再起,遂采取了釜底抽薪的办法,击倒元行冲的经学根本。“初,魏光乘请用魏征《类礼》列于经,帝命行冲与诸儒集义作疏,将立之学,乃引国子博士范行杰、四门助教施敬本采伙刊缀为五十篇,上于官。于是右丞相张说建言:‘戴圣所录,向已千载,与经并立,不可罢。魏孙炎始因旧书擿类相比,有如钞掇,诸儒非共之。至征更加整次,乃为训注,恐不可用。’帝然之,书留中不出” [43]。
    对张说的步步紧逼,元行冲毫无招架之力,渐入绝境。其实,斗争的帷幕尚未拉开,元行冲已先输了一筹。他只是个书生,与资深官僚张说难以相斗;他只是个一般官员,与宰相张说难以相斗;他只是个被君主看轻者,和君主看重者张说难以相斗。弄到最后,形只影单的元行冲,只能在纸上出出怨气,“行冲意诸儒间己,因著论自辩,名日《释疑》:‘……夫物极则变,比及百年,当有明哲君子,恨不与吾同世者。道之行废,必有其时钦?何遽速近名之嫌邪?”’[44]最后,他以致仕的方式彻底退出了政坛和经学界。
    唐玄宗并非是木偶,听凭张说的摆布,他废去元行冲,而重用张说,是他感到后者比前者更懂这事务的宗旨,适合为他用文化粉刷太平。张说“善用己长,引文儒之士,佐佑王化,当承平岁久,志在粉饰盛时。” [45]他对图书典籍与君主的关系看得很透彻,曾说:“今圣上崇儒重道,亲自讲论,刊正图书,详延学者。今丽正书院,天子礼乐之司,永代规模,不易之道也。所费者细,所益者大!” [46]由此因素,在他接掌校书事后不久,唐玄宗就下诏称赞他:“政令必俟其增损,图书又藉其刊削,才望兼著,理合褒升” [47]。
    元行冲和张说相较之下,前者拘泥于纯粹学术,后者则用学术佐政治。在张说上台伊始,唐玄宗不给《群书目录》授奖,实是根据政治需要,调换儒家魁首的前奏曲。
    参考文献:
    [1] [2]《唐会要》卷35《经籍》。
    [3]《旧唐书》卷102《褚无量传》。
    [4]《旧唐书》卷102《马怀素传》。
    [5]《旧唐书》卷46《经籍志上》。
    [6] [8]《旧唐书》卷102《马怀素传》。
    [7]《旧唐书》卷102《褚无量传》。
    [9] [12] [15]《新唐书》卷199《马怀素传》。
    [10]《新唐书》卷200《元行冲传》。
    [11] [16]《唐会要》卷36《修撰》。
    [13]《旧唐书》卷46《经籍志上》。
    [14]《新唐书》卷57《艺文志》。
    [17]《店会要》卷36《修撰》。
    [18]《旧唐书》卷46《经籍志上》。
    [19]《资治通鉴》卷212唐玄宗开元六年。
    [20]《旧唐书》卷102《元行冲传》。
    [21]《旧唐书》卷24《礼仪志》。
    [22]《全唐文》卷28《玄宗》。
    [23] [26] [30]《旧唐书》卷102《马怀素传》。
    [24] [27] [31]《新唐书》卷200《褚无量传》。
    [25] [28] [32] 《新唐书》卷200《元行冲传》。
    [29]《册府元龟》卷556《国史部·采撰二》。
    [30]《旧唐书》卷102《褚无量传》。
    [33]《新唐书》卷62《宰相表中》。
    [34]《新唐书》卷125《苏颐传》。
    [35]《开天传信记》。
    [36]《旧唐书》卷97《张说传》。
    [37]《全唐诗》第二函第四册《张说》。
    [38]《唐诗纪事》卷14《张说》。
    [39]《开元天宝遗事》卷下。
    [40]《旧唐书》卷102《元行冲传》。
    [41]《玉海》卷52《艺文·书目》引《集贤注记》。
    [42]《新唐书》卷185《张说传》。
    [43] [44]《新唐书》卷200《元行冲传》。
    [45] [46] [47]《旧唐书》卷97《张说传》。
    (作者:桂罗敏,上海大学图书馆馆员 .)
    原载:【《学术月刊》1999年第4期】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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