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岛字浪仙,范阳(今北京附近)人。初为浮屠,名无本,后返俗屡试进士不第,唐文宗开成二年责授遂州长江(故治在今四川蓬溪县西)主簿,迁普州(故治即今四川安岳县治)司仓参军,武宗会昌三年转普州司户参军,未及受命而卒。贾岛是中唐著名诗人,一生唯有诗歌传世。其诗的结集及宋以后刊刻流传的情形,今人万曼先生的《唐集叙录》(注:中华书局1980年11月第1版。)曾首次予以梳理论列,功莫大焉。然千虑一失,或所难免。如所示《长江集》宋刻有三种,而更为重要的北宋蜀刻本却漏掉了;又《长江集》宋以后刊刻和传抄的本子颇多,其彼此间复杂的源流承传、系统辨别问题万先生亦语焉未详。这是容易谅解的。限于条件,许多版本和资料万先生未及经眼。曩时,笔者参加国务院古籍整理出版规划小组八五重点项目《全唐五代诗》重编的工作,有幸接触大量珍贵的岛集版本和书目题跋材料。今《长江集》重编完稿,因便对岛诗的纂集及版本源流问题做一番清理考述工作。方闻君子,尚其正之。 唐代贾岛诗的结集与流传 岛贬长江主簿前曾亲手整理过自己的诗作,《题青龙寺》诗云:“碣石山人一轴诗,终南山北数人知。”(注:李嘉言《长江集新校》卷十,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11月第1版。 以下岛诗不指明出处者皆见此书。)岛范阳人(注:唐苏绛《贾司仓墓志铭》,《全唐文》卷七六三,中华书局1983年11月第1版。),地近辽西碣石山(见《水经注·濡水》),故自称碣石山人。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经籍会通一》曰:“凡书,唐以前皆为卷轴,盖今所谓一卷,即古之一轴。”(注: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可见岛所谓“一轴诗”即其自我整理结集的诗卷。岛仙世后,无可《吊从兄岛》诗云:“蜀集重编否,巴仪薄葬新。……青门临旧卷,欲见永无因。”(注:《全唐诗》卷八一四,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影印康熙扬州诗局本,下引其他唐人诗亦见此本。)无可为岛从弟,两人常以诗歌相酬答。这里所谓“旧卷”显系相对“蜀集”而言。岛贬蜀后是否“重编”自己的作品,限于蜀道难行消息阻隔,当时无可无从得知,然所谓“旧卷”指岛入蜀前亲手结纂的诗集,则是毫无问题的。(注:《全唐诗》卷三八五张籍《赠贾岛》诗云:“蹇驴放饱骑将出,秋卷装成寄与谁。”王谠《唐语林》卷二曰:唐举子落第后“退而肄习,谓之过夏。执业以出,谓之秋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6月新1版)。可见张籍所谓岛之“秋卷”,属于一般举子应试前干谒名人的“行卷”,内中多精选之作,与岛自谓“一轴诗”、无可所谓“旧卷”不同,后者当为岛自我结纂的诗集,收诗自当较“秋卷”完备。) 就笔者所知,贬蜀后岛没再纂集自己的作品,更未及对毕生诗歌加以系统地整理结集。辞世前岛嘱苏绛撰写墓铭,绛在《贾司仓墓志铭》中亦云:“忝公知己,见命为志词。”但《墓铭》除谓岛“孤绝之句,记在人口”(注:唐苏绛《贾司仓墓志铭》,《全唐文》卷七六三,中华书局1983年11月第1版。)寥寥八字外,并未提及岛有文集。 这足以说明入蜀后岛没有系统结集自己的作品,否则墓铭这类偏于歌功颂德的文字,是不会出现如此重大疏漏的。清人何焯亦云:“浪仙身没远外,又无子嗣,莫能收拾其遗文,虽孤绝之句流传人口,然散逸多矣。”(注:明抄本《贾长江诗集》何焯校评语,书藏北京图书馆。)至于所谓“一轴”“旧卷”,所收唯贬蜀前的作品,自然不好正式写进《墓铭》。 岛辞世后,据宋人龚鼎《贾浪仙祠堂记》云:“凡为编次其诗者二人,许彬者谓之《小集》,而天仙寺浮屠无可谓之《天仙集》。”(注:明曹学quán@①《蜀中名胜记》卷三○,丛书集成初编本,中华书局1985年北京新1版。)无可与岛同时。许彬于岛为晚辈,《严州图经》卷二记其僖宗中和三年尚在婺州幕职任上,时岛下世已近四十年。《天仙集》唐宋史传和书志均未著录,《小集》三卷见于《崇文总目》六一、《新唐书·艺文四》,至明末清初钱谦益《绛云楼书目》仍有著录,今亦无传,故二集面貌不得而详。晚唐五代诗人李洞、贯休、齐己皆读过贾岛诗集,李洞有《题晰上人贾岛诗卷》,贯休有《读刘得仁贾岛集》二首,齐己《读贾岛集》云:“遗篇三百首,首首是遗冤。”(注:《全唐诗》卷七二三、八二九、八四三。)晚唐五代世上流行的当即《天仙集》和《小集》这两种本子。 宋代《长江集》的编纂与刊刻 宋仁宗景yòu@②年间成书的《崇文总目》六一及稍后的《新唐书·艺文四》,除著录《小集》三卷外,皆录有贾岛《长江集》十卷。《郡斋读书志》一八云:“贾岛《长江集》十卷……诗共三百七十九首。”(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10月第1版。下同。 )这十卷本的《长江集》宋以前未见著录,且齐己明明谓“遗篇三百首”,而晁氏《书志》却云“诗共三百七十九首”,其间溢出七十九首,即便齐己所云为三百多首(约数),也不至相差如此之巨。这说明十卷本《长江集》已非唐时《天仙集》或《小集》之旧编,而是宋人对岛诗重新进行的一次整理结集,时间自在《崇文总目》成书以前。 龚鼎《贾浪仙祠堂记》云:“(岛)卒于会昌三年,凡为编次其诗者二人,许彬者谓之《小集》,天仙寺浮屠无可谓之《天仙集》。当时之人有可名者,岛(笔者按:当为无可)俱请之赞。”《天仙集》中的赞语今传某些十卷本《长江集》中仍可见到,如汲古阁刊《唐人八家诗》本《长江集》十卷,卷后即附有《题浪仙赞》二首,其一云:“唯可与岛,交情合道,吟水望月,不知其老。岛可兴清,句句诗精,流行此集,四时代成。”为岛集题赞,赞语却兼及无可,说明无可请人为《天仙集》题赞是可信的。今《天仙集》已佚,然其中赞语可于《长江集》中见之,尽管不一定是赞语的全部,却足以证明《长江集》确为宋人汇总当时所见的,包括《天仙集》在内的贾岛全部作品纂集而成,是贾岛诗的又一次结集。那么,宋人为何以《长江集》命名岛诗呢?高宗绍兴二年,王远为长江县贾岛祠堂诗碑写的《后序》如此解释道:“浪仙范阳人,数千里贬官佐邑于此,迁普州司仓参军以卒,犹目其平生诗曰《长江集》。盖仲卿之志在于桐乡,意其千秋百世之后,精爽灵游常在乎明月之山,凡水之湄也。”(注:见明张敏卿抄《贾浪仙长江集》十卷,北京图书馆藏。下同。)说明宋人以《长江集》命名岛诗,原是根据岛之本意,可以见出岛对谪官长江的重视。然而王远的话说得很有分寸,谓岛“目其”平生诗曰《长江集》,说明《长江集》的编纂并非出自岛手,而是成于宋人。正因为《长江集》收诗较《天仙集》和《小集》为全,命名又出于岛之本意,故一问世便取《天仙集》和《小集》而代之,成为岛集通行的本子。 《长江集》编成后,宋代刊刻的本子可考者有四种: (一)蜀刻本 北宋前期成都刻《长江集》十卷。清何焯跋明抄本《贾长江诗集》云:“蜀本出于后人掇拾,反杂以他人之作,如《才调集》中所载《早行》、《老将》诸篇,足为出格,顾在所遗,它可知矣。《寄远》一篇亦《才调集》所载者,胜荆公《百家选》,则就蜀本录之者耳。”(注:明抄本《贾长江诗集》何焯校评语,书藏北京图书馆。)何氏跋明抄本《贾长江诗集》而提及“蜀本”,所指自然是《长江集》之蜀本。《唐百家诗选》成书于神宗初王安石任三司判官时(注:《遁斋闲览》引王安石《唐百家诗选·序》,见《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三六,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6月北京第1版。),何氏谓其中岛诗“就蜀本录之者耳”,则蜀本《长江集》当刊行于神宗以前。若是,成书于仁宗朝的《崇文总目》和《新唐书》著录的十卷本《长江集》,当即为蜀本。晚唐五代时期社会动荡,蜀中相对安定,经济文化也较发达,刻书业很盛。入宋太祖敕令刊行的大型佛典开宝藏就是在成都上版的。此后蜀中刊刻了大量的文化典籍,据《直斋书录解题》一六记载,自北宋初叶至南宋中期仅唐人别集一项,蜀中刻印者就达六十种之多,这就是后人艳称的宋蜀本唐人集。而蜀中刻书,初以成都为中心,“南北宋之际,出版中心逐渐由成都向眉山地区转移”(注:今人李致忠《张承吉文集·跋》,见上海古籍出版社《宋蜀刻本唐人集丛刊》之18。)。蜀本《长江集》既刊行于《崇文总目》成书以前,那应是在成都雕版印行的。《长江集》的编纂自然也在此时,成书之后随即上版刊行。这是岛诗的最早刻本,是后世岛集刊刻和传抄的祖本。晁氏《书志》一八云: 贾岛《长江集》十卷。右唐贾岛浪仙也,诗共三百七十九首。《唐书》称岛范阳人……会昌初终普州司仓参军。今长江祠堂中有石刻大中九年《墨制》也。大中,宣宗年号,与传不合。 尤袤《遂初堂书目·别集类》亦著录贾岛《长江集》,不言卷数。二书所录当为蜀本。钱谦益《绛云楼书目》下《宋刻唐诗》条著录有“贾岛《长江集》,四册”,亦当为蜀本,今无传。莫友芝《@③亭知见传本书目》一二云:“遵义杜蕴堂有宋刻本《长江集》十卷。”(注:适园藏本,国学扶轮社刊。)《增订四库简明目录标注》邵章《续录》据莫氏之言,亦云贾岛《长江集》“遵义杜蕴堂有宋刻本十卷”,(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7月新1版。)盖亦蜀本,今不知归于何处。 (二)遂宁本 宋遂宁府刻《贾长江集》十卷。宋之遂宁府即唐之遂州。遂宁府刊刻岛集,盖因唐时岛尝为州之属吏,又有诗名。《直斋书录解题》一九云: 《贾长江集》十卷,唐长江尉范阳贾岛浪仙撰。韩退之有送无本诗即其人也。后返初服,……本传所载如此。今遂宁刊本首载大中《墨制》……与传所称飞谤不同。(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12月第1版。下同。) 此本结衔误,岛未尝为长江尉。前引晁氏《书志》明明谓宣宗《墨制》原刻石长江祠堂中,不言入集。陈氏《书志》却云“遂宁刊本首载大中《墨制》”,这是缘何?考王远诗碑《后序》有云:“邑有祠堂,典型依然。前主簿北豳游君虞臣,好古工书,采它山之石为十五碑,尽书其三百七十九篇,未讫工而去。予倦游就养子舍。适县尹嘉祥卫君京督成其事,因以旧传《墨制》及苏绛所撰《墓志铭》、《唐书》本传与韩公送行诗并刻之。本末备俱,可为无穷之传。以后序见嘱……绍兴二年壬子。”(注:见明张敏卿抄《贾浪仙长江集》十卷,北京图书馆藏。下同。)原来此本首载《墨制》,乃仿照贾岛祠堂诗碑格式所为。诗碑立于绍兴初,此本刊行自在其后。《墨制》既入集,则并刻的《墓铭》、《新唐书》本传及王远《后序》等当悉数收入集内。今遂宁本已无传,但《墨制》、《墓铭》及王远《后序》等,可于现存一些十卷本《长江集》见之,即为明证(详下)。可见遂宁本乃祠堂诗碑的复制品。王远《后序》云“尽书其三百七十九篇”,此数正与蜀本合,说明诗碑的兰本乃蜀本《长江集》。遂宁本仿照诗碑,追本溯源,亦来自蜀本《长江集》矣。(注:其实,遂宁本亦蜀本也,此姑沿旧说。) 又遂宁本不仅将《墨制》等载入集内,且卷五《送令狐@④相公》、卷六《谢令狐@④相公赐衣九事》、《寄令狐@④相公》二首等四诗题中,令狐姓下原无“@④”字,“遂宁本各增一@④字,以迁就大中九年之制”,此点《四库全书总目》已辨之甚详(注:《四库全书总目·集部别集类三·长江集提要》,中华书局1965年第1版。)。首载《墨制》、具衔舛误和随意增改诗题,乃遂宁本三个明显误点。笔者曾将遂宁本的翻刻本(下详)与它本对勘,发现遂宁本诗题增改者达十一首之多,限于篇幅不再列举。 (三)书棚本 南宋临安府棚北大街陈宅书籍铺刻《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此本清季振宜《季沧苇藏书目·延令宋版书目》著录云:“《贾浪仙长江集》十卷,三本。”(注:民国三年刊本。)孙星衍《孙氏祠堂书目》卷四于《长江集》十卷下注云:“一明毛晋刊本,一景校宋临安府陈宅书籍铺本。”(注:丛书集成初编本,中华书局1985年北京新1版。)季氏书散出后何焯、黄丕烈皆见之。 黄氏跋毛抄本《贾浪仙长江集》十卷(下详)云: 嘉庆戊辰秋,钱唐何梦华携(阮)云台中丞所藏宋刻《贾长江集》有抄补者,借校一过。其书为泰兴季振宜藏本,后归延令张氏三凤堂。毛氏所抄未必出此,故前之《墓铭》后之《传》皆阮本所无而毛独有。余又藏一旧抄本,何义门先生跋云:“后得张氏所藏书棚本再校,止改《登楼》落句一‘比’字耳。”今与阮本对勘正同。是即当时何氏所云张氏藏本也。此笔黄注宋本者都与阮本合。间有脱校,以朱笔注于下方。阮本宋刻存数附载于后。(注:毛抄本,北京图书馆藏,胶片收入馆编《唐四十七家诗》中。此本为安愚道人手抄,毛晋汲古阁曾收藏,故黄丕烈称为“毛氏所抄”或“毛抄景宋”(详下文)。此跋又见《黄丕烈书目题跋》,载《清人书目题跋丛刊》之六,中华书局1993年3月第1版。下同。) 是季氏《书目》著录的宋本《贾浪仙长江集》十卷,确系书棚本。季氏书散出后,至黄氏借校时已是抄补过的残本。由黄氏所记宋刻存数看,目录存第七页,卷三至卷八尚完好,其余各卷皆不全。书名亦非其旧。今此本不知是否存世,然毛抄本今藏北京图书馆,天头无名氏黄笔校记和地脚黄丕烈朱笔补校依旧灿然可观。由黄氏跋语知,毛抄本曾先后两次与书棚本对勘,尤其经过黄丕烈这位清代著名校勘学家亲手勘正,校记精确程度是可信的,我们称之曰“黄校本”。由黄校本可间接窥见书棚本的面貌。此本前有目录,各卷首行题“贾浪仙长江集卷×”,五、六两卷上述四诗题中令狐姓下无“@④”字,其它诗题也未见增改痕迹。这说明书棚本不出于遂宁本而出于蜀刻本。由卷三至卷八可见此本时有缺字,不免美玉微瑕,然亦可见刊刻者忠实底本的审慎态度。 (四)宋无名氏本 南宋后期无名氏刻《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清康熙二年,毛晋之子毛yǐ@⑤校跋汲古阁刻《唐人八家诗》本《长江集》十卷云:“癸卯重阳前二日,从赵玄度先生所藏宋本勘一过。湖南省庵。”赵藏究为何种宋本,毛yǐ@⑤没有明言,我们称之为“宋无名氏本”。今此本亦不知下落,然毛yǐ@⑤校跋本今藏北京图书馆,我们称曰“yǐ@⑤校本”。笔者曾将yǐ@⑤校本与毛抄本对勘,发现二者不仅“前之《墓铭》后之传”等附录完全相同,文字相差也微乎其微。这说明毛抄本也出于宋无名氏本。若此,由毛抄本和yǐ@⑤校本亦可间接窥见宋无名氏本的面貌。此本前有苏绛《唐故普州司仓参军贾公墓铭》、唐宣宗赐浪仙《墨制》、王远《墨制跋》。卷首题“贾浪仙长江集目录”,次行题款“范阳贾岛浪仙”。各卷首行题“贾浪仙长江集卷第×”,次行不再具款。卷后附圣宋新修《唐书》本传、韩愈《送无本师归范阳》诗、《题浪仙赞》二首、王远《后序》。五、六两卷上述四诗题中令狐姓下无“@④”字,其它诗题亦未增改之迹。此本唯卷十《颂德上贾常侍》“高节□书期独传”句缺一字,与书棚本时见缺字显然不同。可见上引黄氏跋云“毛氏所抄未必出此(书棚本)”的断语是正确的。毛抄本所据的宋无名氏本,与书棚本显系两种不同的刻本。 那么宋无名氏本所据为何本呢?何焯尝得一明抄本《贾长江诗集》上下卷,唯收近体诗二百首(下详)。何氏先以书棚本校(见前引黄跋),继又于康熙四十九年庚寅借yǐ@⑤校本重勘,而后跋云:“庚寅春借毛斧季从赵玄度所藏宋本对校者又校,凡改三字。焯又记。”(注:明抄本《贾长江诗集》何焯校评语,书藏北京图书馆。)何氏先后以书棚本和宋无名氏本之对校本两校明抄本,有改字,说明宋无名氏本和书棚本并不相同,“凡改三字”,则表明二本文字相差甚微。又黄丕烈跋明奉新本《贾浪仙长江集》七卷(下详)亦云:“宋刻本藏扬州阮氏,其毛抄景宋藏余家。余曾借宋刻校景宋,所差毫厘矣。此外又有旧抄,为义门学士手校,无古诗,序次亦多不同。何以张氏书棚本校。张氏本即阮本也,余因借校知之。”(注:《黄丕烈书目题跋》。)黄氏谓书棚本与毛抄本“所差毫厘”,毛抄本出宋无名氏本,是宋无名氏本与书棚本文字确实相差甚微。可见宋无名氏本乃书棚本的翻刻本,卷中缺字当为翻刻时所补。 明代《长江集》的刊刻和传抄 明代翻刻和传抄的《长江集》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奉新本 明江西奉新县刊《贾浪仙长江集》七卷分体本。此本无目录序跋及前后附录等。卷端题:“贾浪仙长江集卷之一”,次行结衔“唐长江尉贾岛著”。正文统低一格。上述四诗题目中令狐姓下有“@④”字,卷末有“奉新县刊”四字。“长江尉”的错误结衔,四诗题中令狐姓下有“@④”字,合其它诗题增改者达十余首,足证此本乃翻刻遂宁本者。《四库简明目录标注》邵章《续录》判为“明初刻本”。《百川书志·集部·唐集类》有著录。《书志》成于嘉靖十九年(见高儒《书志序》),傅增湘盖据此判为“嘉靖刻本”(注:《藏园群书经眼录》卷一二,中华书局1983年9月第1版。下同。)。此本乃岛集现存的最早刻本。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二五云: 此书七卷,尾有奉新县刊四字,乃江西本。卷一五古、卷二、三五律、卷四五排、卷五七排、卷六五绝、卷七七绝。(注:《清人节目题跋丛刊》之二,中华书局1993年3月第1版。) 笔者曾将此本与通行的十卷本比勘,发现此本各体诗的编次顺序,与十卷本各体诗先后顺序完全相同。这说明奉新本只是将遂宁本各诗分体依次录出,而后再依古近律绝分卷编排而成的。此亦明人编纂分体唐人别集的常法。由于编者不慎,将遂宁本卷二《投张太祝》、《携新文诣张籍韩愈途中成》、《重酬姚少府》三首古诗漏编了。就文字而言亦舛误满眼,故黄丕烈斥之为“讹误百出”(注:《黄丕烈书目题跋》。)。然因此本所据为宋遂宁本,保存了不少宋本原貌,价值自不容忽视。清沈增植跋此本云:“《长江集》通行本十卷,此独七卷,自非唐本之旧。然以明仿宋本相校异同夥多,而此本与彼所注一作△字合者十得八九,则此为《长江集》别本,宋世故两刻并行也。”(注:沈氏所跋奉新本,藏上海图书馆,跋语又见《寐叟题跋》二集上。)沈氏从校勘角度指出此本价值,颇有见地。然谓奉新本与明仿宋本出自两种不同的宋本则并不正确。仿宋本亦源于遂宁本(详下),奉新本之所以与仿宋本“所注一作△字合者十得八九”,原因在于仿宋本晚出,得以奉新本为校本而致,并非由于所出不同。 (二)仿宋本 明仿宋刻《唐贾浪仙长江集》十卷。四部丛刊初编收有影印本,因使此本得以广泛流传。此本前有目录,无序跋及附录等。各卷首行题“唐贾浪仙长江集卷×”,次行结衔“普州司仓参军范阳贾岛浪仙”(八、九两卷结衔有误,下详),每半页十行行二十字。五、六两卷上述四诗题中令狐姓下有“@④”字,合它处诗题增改者凡十余首。就文字而言多近于奉新本,说明此本亦遂宁本的翻刻本。然此本颇草率,目录卷一《寄远》一首,正文题讹作《寄迹》,目录卷三《就可公宿》,正文题讹作《就可松宿》。可公乃贾岛从弟无可。目录卷四《题山井寺》,正文题讹作《题山寺屏》,奉新本作《题山寺井》,按之内容《题山寺井》是,此本目录与正文两误。目录卷七《重与彭兵曹》,正文题讹作《重与曹彭兵曹》,衍前一“曹”字。诸如此类致误者,据笔者统计多达四十三处。更有甚者,八、九两卷结衔将“司仓参军”讹作“司马参军”,卷七《送韦琼校书》一首,将诗并入前一首《寄毗陵彻公》题下作“又”一首,而把题目移于该卷之末,下注“缺(诗)”,可见草率之至。然因此本所据亦遂宁本,也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又《中唐十二家诗集》本《唐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明嘉靖二十九年毗陵蒋孝刻,前有薛应旗序、蒋孝自序。蒋序后有“卧龙桥东三径主人”牌记一个,次行下方署刻工姓名里贯:“毗陵陈奎刻。”而《广十二家唐诗》本《唐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明长洲陆汴刻,前有陆氏自序,上海图书馆藏本封面题签误为《中唐十二家诗》,当为后人所补写。广十二家为初唐一、盛唐二、中唐八、晚唐一。细检此二种岛集,书名、行款、分卷、篇目、序次,八和九两卷结衔误作“司马参军”,甚至连书体也皆与仿宋本同,当系用仿宋本版片重印者。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集部六》云:“《中唐十二家集》七十七卷,明蒋孝辑,明嘉靖二十九年毗陵蒋孝刊本,十二行二十字。”傅氏谓《中唐十二家诗集》七十七卷皆半页十二行行二十字,显然有误,岛集便只半页十行行二十字。可见此十二家集版片并非蒋氏假陈奎一人所镌,而是拼凑起来的。陆汴《广十二家唐诗》亦然。不过就岛集的情形看,二家编辑时文字也作了校勘,蒋氏改动很小,陆氏挖改虽多一些,但未及改正者仍然不少,上举仿宋本《寄迹》等五首的明显讹误,蒋氏均未改正,陆氏只纠正了《题山寺井》一首讹误,可见亦属草草。 又上海图书馆藏一《唐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本,书内藏签上标有“明正德嘉靖间刊本”字样。复旦大学图书馆亦有一藏本,封面题“贾长江集十卷’,卷端题“唐贾浪仙长江集卷第一”。细审二书行款、分卷、篇目、序次、文字、八和九两卷结衔讹作“司马参军”,甚至书体也与仿宋本同,当是用仿宋本版片印刷的单行本。 (三)朱本 明万历壬子朱之蕃校刻的《广唐十二家诗》本《唐贾浪仙长江集》一卷。此本无目录序跋及附录等。与仿宋本相较,仅删去卷七《送韦琼校书》一题(诗缺),序次除《送姚杭州》与《送僧》二首前后互倒,《落第东归逢僧伯阳》一首漏编排于卷末外,余则悉同仿宋本。从文字方面看,此本更接近陆汴本,然改正了陆本一些未及改正的讹误,如《重与曹彭兵曹》,陆本衍前一“曹”字,朱本删去,良是。但此本也沿袭了陆本不少讹误,如陆本《寄迹》、《就可松宿》二诗,此本仍沿袭讹误未予改正,足证此本所据乃陆汴本,属宋遂宁本系统。 (四)八家诗本 明毛晋汲古阁刻《唐人八家诗》本《长江集》十卷。此本前有苏绛《墓铭》、宣宗《墨制》等,卷后附《新唐节》本传、王远《后序》等。从分卷、篇目、序次及前后附录看,此本与宋无名氏本同,文字也与之相近,当为宋无名氏本的翻刻本,但又参校过遂宁本系的本子,因而五、六两卷上述四诗题中令狐姓下有“@④”字,合它处诗题增改者计达十余首。毛晋刻书多据善本且勤于校勘,功绩自不可没,然随意妄改。木讷逸人校跋此本云:“得贾浪仙诗集善本,因取校阅,胜于毛氏此刻良多。……毛氏此刻稍称近古,而谬以己意妄改颇为不少,其间一字一句几于不通,其误读书家何可胜道。”(注:北京图书馆藏汲古阁刻《唐人八家诗》本《长江集》十卷。)平心而论毛氏刻书“妄改”者时或有据,如上述所改十余首诗题即有遂宁系本子为据。然而谬以己意妄改者亦有,此举一例,以见一般。如卷七《送崔峤游潇湘》“陟岘汉滩喧”句,“岘”指今湖北襄樊东南岘山,古来即为登眺胜地,“汉”指汉水。《元和郡县图志》二一山南道二襄州襄阳县:“岘山,在县东南九里。山东临汉水。”(注:中华书局1983年6月第1版。)正因岘山东临汉水,故岛有“陟岘汉滩喧”句。笔者所见明清其它刊本、抄本皆作“陟岘”,唯毛氏谬以己意改“岘”作“险”,真有“一字一句几于不通”之嫌。 又汲古阁刻《四唐人集》本《长江集》十卷。此本正文后有补遗诗《黄鹄下太液池》等九首。补遗后为《新唐书》本传、宣宗《墨制》、王远《后序》等附录。细审此本文字与八家诗本基本相同。 (五)毛抄本 明毛晋父子藏安愚道人手抄《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此本卷端题“贾浪仙长江集卷第一”,下方署“安愚道人手抄”双行六小字,钤有“东吴毛氏图书”朱文方印一枚。白纸无格,书体隶法间有楷韵,清秀整雅。前已述及黄丕烈称此本为“毛抄景宋”,乃宋无名氏本之景抄本。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二五云:“贾集宋刻每页二十行行十八字,藏扬州阮氏,汲古影宋本则藏士礼居,盖即书棚本也。”汲古影宋本即毛抄本,丁氏谓其“即书棚本”,未免有些疏谬。 (六)张抄本 明张敏卿抄《贾浪仙长江集》十卷,北京图书馆藏。此本首末钤有冯班、钱求赤、何焯等鉴藏印二十七枚。前有苏绛《墓铭》、宣宗《墨制》等,后有《新唐书》本传、王远《后序》等附录。细检此本书名、分卷、篇目、序次,前后附录等均与宋无名氏本同,文字除个别地方讹误外,与毛抄本同。可见此本亦宋无名氏本的精抄本。正文后附录前有冯班跋语,跋尾钤“冯班定远”朱文方印一枚。附录后陶世济题款云:“崇祯乙亥岁五月观。”下方钤“世济”朱文方印一枚。知此本乃崇祯八年前抄本。卷末何焯跋云:“此册真钝吟老人所点,流转入郡中一人手。沈生颖谷知余慕,从老人议论,用白金二十铢购以见赠。”跋后有何氏朱文方印二枚。由何跋知,正文旁朱笔圈点满眼且时有评点数语书于书眉者,乃冯班所为,世人宝爱,宜矣。 (七)明抄本 明无名氏抄《贾长江诗集》上下卷,北京图书馆藏(前已述及)。馆藏目录卡片和此本胶片均题作一卷,误。此本扉页与卷之首末钤有钱曾、何焯、黄丕烈等人鉴藏印二十四枚。卷端题“贾长江诗集”,次行结衔“长江主簿贾岛浪仙”。卷末有何焯跋语二条,其二云:“此抄缺处皆与宋本同。后又得张氏所藏书棚本再校,止改《登楼》落句一‘比’字耳。焯又记。”此本唯收五、七言律绝整二百首,盖专为学习近体诗之用,扉页墨笔记有五、七言律诗作法三条可证。与通行的十卷本相较,此本前四首依此出于十卷本之三、四卷,第七首以下百九十四首,与十卷本卷六第六首以下各诗次序全同(二首除外)。此本缺字如何焯所言“皆与宋(书棚)本同”,足证此本乃宋书棚本之选抄本,赖何氏两以善本勘正,遂成珍品。 清代《长江集》的刊刻和传抄 清代翻刻和传抄的《长江集》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席本 康熙四十一年洞庭席氏琴川书屋刻《唐诗百名家全集》本《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此本不唯分卷、篇目、序次及附录等悉同八家诗本,文字也与八家诗本基本相同,以至沿袭了其本不少讹误。如上举“陟岘汉滩喧”句,八家诗本妄改“岘”作“险”,此本沿袭讹误亦作“险”。又卷二《对菊》云:“九日不出门,十日见黄菊。”乃咏菊诗。然八家诗本题目讹作《对雨》,此本便也作《对雨》,而它本皆作《对菊》,足证此本乃八家诗本的翻刻本。但文字方面此本也作了校勘,随行夹注校文,改正了八家诗本一些讹误,态度是审慎的。正文后附有补遗诗《黄鹄下太液池》等九首,当录自汲古阁刊《四唐人集》本《长江集》。 (二)《全唐诗》本 康熙敕修《全唐诗》所收《贾岛诗》四卷。《全唐诗》是在明胡震亨《唐音统签》和清季振宜《全唐诗》稿本(以下简称季稿)二书的基础上修订而成的。康熙御制《全唐诗序》云:“朕此发内府所有《全唐诗》,命诸词臣合《唐音统签》诸编参互校勘,搜补缺遗,略去初盛中晚之名,一依时代分置次第。”(注:见《全唐诗》。)季稿中之贾岛集是将上述朱本原刻入编,删去《赠庄上人》一首,末附《代旧将》等遗诗十六首,共收诗三百九十五题、三百九十七首,文字方面也作了校勘。季氏所藏宋本中有书棚本《贾浪仙长江集》十卷,季氏以之为校本,并用《才调集》、《文苑英华》、《唐文粹》等诸集参校,故文字视前各本为精。《全唐诗》中的贾岛诗,便是将季稿中的岛集,连同季氏删去的《赠庄上人》一首悉数收入。编次方面将朱氏附于卷末的《落第东归逢僧伯阳》一首,依十卷本原编次归于《赠庄上人》一首后,把联句诗《天津桥南山中各题一句》抽出,另编入第七八九联句卷内。又据《才调集》、《临汉隐居诗话》、《唐诗纪事》、《万首唐人绝句》、《吟窗杂录》、《事文类聚》、《升庵诗话》等诸书新补遗诗七首,残句四,次于末后。计共收诗四百二题、四百四首,残句四,分编四卷,成为一时收诗最多的本子。文字方面也较季稿更精,如《就可公宿》,“可公”朱本仍误作“可松”,季稿同,《全唐诗》改作“可公”,良是。卷五《送郑长史之岭南》“骚人正则祠”句,朱本沿袭陆本讹作“正侧”,季稿同。“正则”出《离骚》“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句,乃屈原自述之大名,作“正侧”误。《全唐诗》改作“正则”,极是,等等。《全唐诗·凡例》云:“诗集有善本可校者,详加校定。”此本随行夹注校文,表明当时确曾以诸善本校勘过,颇富参考价值。 又南京图书馆藏一《贾长江集》四卷本,篇目、分卷、序次、文字悉同《全唐诗》本《贾岛诗》四卷,当为《全唐诗》本的翻刻本无疑。 (三)四库本 乾隆敕修《四库全书》所收《长江集》十卷。《四库全书总目·长江集提要》谓此本录自“浙江汪启淑家藏本”,但未明言究属何种版本。今检此本,无目录序跋及前后附录,五、六两卷四诗题中令狐姓下有“@④”字,文字多同于明仿宋本、蒋孝本,而更近于陆汴本,且并其讹误也原样照录,如卷六《送殷侍御赴同州》,仿宋本、蒋本、陆本皆讹“赴”字作“起”,同卷《寄令狐@④相公》有“老免把犁锄”句,仿宋本、蒋本、陆本“免”字皆形讹作“色”。二处讹误此本均依样照录。而《题山寺井》一首,仿宋本、蒋本正文题目皆误作《题山寺屏》,陆本不误,此本便也不误。可见汪启淑家藏本为陆汴刻《广十二家唐诗》本《唐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无疑。当然四库馆臣入录前文字方面也作过校勘,如陆本《寄迹》、《就可松宿》、《重与曹彭兵曹》三首题中讹误,此本均予改正;《送韦琼校书》一首,仿宋本、蒋本、陆本皆误将诗移于《寄毗陵彻公》题下作“又”一首,而将诗题附于该卷之末,馆臣参校它本亦予改正,极是。 (四)清无名氏本 无名氏翻刻席氏《唐诗百名家全集》本《唐贾浪仙长江集》十卷。此本书名、分卷、篇目、序次、前后附录等均同席本,文字也与席本同,并其讹误也照样沿袭。如卷二《咏韩氏二子》“白鸟舞虚碧”句,“舞”字席本形讹作“wú@⑥”,此本亦沿袭误作“wú@⑥”。同卷《送别》一首落句“会有知音知”,“音”字席本形讹作“昔”,此本便亦误作“昔”,而八家诗本二字皆不误,足证此本乃席本之翻刻本。 (五)卢抄本 清卢文chāo@⑦抄明张抄本。此本前有卢氏乾隆四十一年小除夕序,后有卢氏跋云:“始余得《贾长江集》,乃冯定远本(笔者按:即明张抄本),录之箧中。”跋后钤“卢文chāo@⑦记”等朱文方印三枚。跋语表明此本乃明张抄本的临写本。楷法精美,一笔不苟。正文后有补遗诗六首。此本从卢家散出后曾归桐城萧穆,卷末有“萧穆印记”、“桐城萧氏敬孚藏书”等朱文印章二枚。后归近人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一二有著录。民国时归国立北平图书馆,首末钤有馆藏印记。解放前流往台湾。今北京、南京图书馆藏有此本胶片,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贾浪仙长江集十卷》,即据北京图书馆藏胶片著录。 (六)畿辅本 光绪五年定州王灏谦德堂刊《畿辅丛书》本《长江集》十卷附集一卷。此本书名、分卷、篇目、序次等悉同八家诗本,文字也与八家诗本相差甚微。如卷六《夜集田卿宅》“曩年曾宿此”句,“宿”字此本作“病”,与八家诗本不同。卷三《寄白阁默公》、卷九《寄韩潮州愈》,二首各有校记一处与八家诗本不同。删去了八家诗本五、六两卷四诗题中令狐姓下之“@④”字(盖据《四库提要》),改正了八家诗本部分明显讹误(如将《对雨》改作《对菊》等),其余文字与八家诗本同,甚至也沿袭了其不少讹误处。如上举《送崔峤游潇湘》“陟岘”讹作“陟险”等。毛晋参校遂宁本系本增改的十余首诗题也未予改正,如卷八《寄柳舍人宗元》一首即其一例。柳舍人乃柳公权,柳宗元未尝为是官。对此,李嘉言《贾岛年谱》已有考证。(注:见《长江集新校》附录《贾岛年谱》。)而书棚本系诸本此题柳下俱无“宗元”二字。可见此本乃八家诗本一相当忠实的翻刻本。卷末附集,将贾岛遗诗综为一卷,乃此本一特点。 另有清抄本,为无名氏抄《贾浪仙长江集》七卷分体本,今藏北京图书馆。此本显系出于明奉新本,不再论列。 此外,还有江户本 日本江户时代中御门正德五年乙未(1715,清康熙五十四年乙未)刻《贾浪仙长江集》十卷,三册。书藏南京图书馆。此本卷前为“贾岛叙事”,下钤“八千卷楼藏书记”等四印,知曾为丁丙收藏。卷首题“贾浪仙长江集目录”,次行署“范阳贾岛浪仙”。各卷首行题“贾浪仙长江集卷×”,次行不再具款。半页九行行二十字,旁注日文片甲名。卷末记刻时“正德乙未岁孟春gǔ@⑧旦”,并有“书林茨木多左卫门寿梓”牌记一个。此本书名、分卷、篇目、序次、具款均与书棚本同,文字与书棚本亦相差甚微,且时见缺字。卷四《哭胡遇》“吊后折寒花”句,黄校本校记云:“折,宋(书棚)本拆。”此本正作“拆”,而别本皆作“折”。可见此本乃宋书棚本的翻刻本。 综上考述,结论如下: 第一、宋人掇拾当时所见的所有岛诗重加结纂为蜀本《长江集》,虽有遗漏,如何焯所举《早行》、《老将》诸篇,或杂有他人之作,如卷四误收白居易《南斋》、项斯《早春寄题友人湖上新居二首》等诗(注:见佟培基《全唐诗重出误收考》,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年8 月第1版。书中对贾岛诗误收情况有专门考证,可参看。)。 然蜀本收诗数量当时居首,岛诗的基本风貌赖此书得以保存。这一贡献,永不可没。 第二、现存岛诗皆源于蜀本,这是岛集版本的一大特点,且大致可分为遂宁本和书棚本两个系统。遂宁本系统诸本尽管有缺陷,但因仿宋本影印后入四部丛刊,陆汴本录入《四库全书》,朱本编入《全唐诗》,因而流传颇广。书棚本虽有缺字,但文字讹误较少,较多地保存了蜀本的面貌。此本曾流往海外,在日本有翻刻本;宋无名氏本被采入汲古阁本,再入编席本,影响也不小。 寻访《长江集》诸本过程中,得到北京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及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图书馆的热情帮助,在此一并致以谢忱。 附图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为们的左部右加全 @②原字为社的左部右加右 @③原字为吕右加郑的右部 @④原字为绸的左部右加陶的右部 @⑤原字为户下加衣 @⑥原字为无的繁体 @⑦原字为弓右加召 @⑧原字为谷的繁体 原载:文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