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策纵先生是美国威斯康辛大学教授,是国际著名红学家。 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年出版了《红楼梦案——周策纵论红楼梦》。 该书的第278页有文《〈红楼梦〉里的避讳问题——〈胡适口述自传〉译注后案》。 周策纵先生在该文的第四页(该书的第281页)写道: 当然,文人对于自己的祖父,当时是否可不避讳,还值得研究:除非能找出一些不避讳的实例来,就很难断言曹雪芹可以不避。 “尔玉”二字也许较疏远,“寅”字就较近了。 如果说曹雪芹不肯写“寅正初刻”是为了避讳,而对“唐寅”的寅字又可以不避,这能说得通吗? 我看更严重的问题还是,把“唐寅”的寅字还开了那么一个大玩笑,尤其是牵涉到那极不庄重的春宫图。 作者在这里大可以用仇英而不必拉出“我的朋友”唐德刚的贵宗贤来。 在雍正、乾隆时代,会有人把自己祖父的讳来开这种玩笑吗? 自然,我们也很难说曹雪芹不能有这种惊世骇俗之举,他既然可以把许多“家丑”也和盘托出,也许就无所谓避讳吧。 不过这仍是我们的“想当然”而已。 至少我们可以说,就“唐寅”一例说来,《红楼梦》里并不避名叫寅的祖先的讳。 其实《红楼梦》作者本来非常注意避讳的重要性,所以特别指出“红玉”犯了“宝玉”的讳,便要改名“小红”。 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把自己祖父的讳来开那个大玩笑呢? 除了第二十六回“唐寅”之外,第十回张太医还说了“寅卯间必然自汗。”;第十四回有凤姐“至寅正”被平儿请起来梳洗。 第六十九回天文生也说过尤二姐可于“寅时入殓”的话。 “寅”字在书里至少出现了四次。 因此,《红楼梦》大约在有些地方也许避“寅”字讳,但在别处却是不避的。 这就牵涉到全书是否一人所作的问题了。 有人自然会说:曹雪芹也许当时是用缺笔避讳的办法,由于现存的抄本并非雪芹的手稿,也许原稿“寅”字是缺了笔划的罢。 这个说法本已犯了“以无据为证”的毛病,因为谁也不知道曹雪芹的手稿到底缺了笔划没有。 事实上,过去作者如抄录故书,虽可用缺笔之法避讳,自己的创作则多须改字或避用。 (童注:所引原文,全在一个大自然段里。为了便于朋友们看阅,我冒昧将原文依句号分成若干自然段。) 附录:《红楼梦》第二十六回片段: 薛蟠笑道:“你提画儿,我才想起来。昨儿我看人家一张春宫,画的着实好。上面还有许多的字,也没细看,只看落的款,是‘庚黄’画的。真真的好的了不得!”宝玉听说,心下猜疑道:“古今字画也都见过些,那里有个‘庚黄’?”想了半天,不觉笑将起来,命人取过笔来,在手心里写了两个字,又问薛蟠道:“你看真了是‘庚黄’?”薛蟠道:“怎么看不真!”宝玉将手一撒,与他看道:“别是这两字罢?其实与‘庚黄’相去不远。”众人都看时,原来是“唐寅”两个字,都笑道:“想必是这两字,大爷一时眼花了也未可知。”薛蟠只觉没意思,笑道:“谁知他‘糖银’‘果银’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