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布头,破鞋头,破花絮,破铜烂铁——兑糖吃来哉——”兑糖佬的吆喝声一起,我们这些小孩子都跑了出去。 兑糖佬黑黑瘦瘦的,太阳下挑一副竹担,两个竹箩前后晃悠,从沙泥道和晒谷场一路颠颠地走过来。他一手搭扁担,一手持一副金属的响具,边走边敲出笃笃的响声来。 “哎,兑糖佬——”有大人这么喊一声,兑糖佬便停下步子,放下挑担候着。 来兑糖的多是妇女,后头必跟着孩子。一把鸡鸭毛,几管牙膏皮,一打用旧的布头,各种锈铜烂铁,还有穿破了的凉鞋布鞋,补了又补照样漏水的破雨靴,都交给兑糖佬。他一只手拿过来,掂两掂,扔进后头的竹箩里,另一只手便撩开了前头竹箩上蒙着的一层布纱。 一大面洁白的笃笃糖,跟箩口差不多大,安安静静地盘在糖板上。糖上的波纹顺着糖盘的方向起伏旋绕,像乳白的水波一圈圈地漾开来。我们全屏住气,看兑糖佬举起手里的响具,原是一对小小的锤子和铲刀。他从糖板最外缘的端口开始,选定一节,递上铲刀,拿小锤“笃笃笃”地轻轻敲击。一块洁白的笃笃糖粘着碎落的糖屑离开大糖盘,转眼便落到了谁家孩子手中。 很快,兑糖担的周边便围起一圈人,兑糖佬也忙开了。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判断兑糖人递过来的各种旧货的价值,再迅速转换成笃笃糖的大小。他手里的小锤和小铲笃笃地敲个不停。 “再多些嘛!”有大人表示不满。 “已经多了。”兑糖佬说,但还是弯下身,再敲出小小的一块,添给兑糖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