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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者说话的艺术——论《黑王子》的叙事策略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外国文学评论》2014年第 蒋婉竹 参加讨论

    内容提要:本文详论艾丽斯·默多克《黑王子》的“让他者说话”的叙事艺术。打破“唯我论”是“让他者说话”的前提,通过焦点的移动,默多克引导读者对叙述者“我”的叙事产生怀疑,这种怀疑在后记中随着焦点的扩散与人物纷纷被授予话语权而进一步强化。如果说追踪“焦点”更多暴露的是叙述者“我”与其他人物“他者”之间的对立冲突,异质语的介入则更好地展示了作者“我”如何向人物“他者”放权,从而给“千姿百态的人”以活力,创造出一个丰富多彩的小说世界。
    关 键 词:艾丽丝·默多克/唯我论/焦点/异质语/他者
    作者简介:蒋婉竹(1984- ),女,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博士生,研究领域为19-20世纪英国小说和西方文艺批评理论
     
    在评价艾丽斯·默多克小说的叙述风格时,评论家总是喜欢把她的叙述手法与她的艺术观联系在一起。譬如拜厄特在总结《黑王子》的第一人称叙事特点时指出:第一人称叙事总是为了表现“幻想,偏见和自我欺骗”,且叙述者往往兼有艺术家的身份,默多克采用第一人称应该主要是为了说明什么才是好的艺术。①迪普则认为在《黑王子》中,“早先的布拉德利塑造艺术”,“成熟后的布拉德利破坏艺术整洁的形式”,她还补充说成熟后的布拉德利的艺术能够脱胎换骨,是因为他拥有了正确的道德观。②事实上,在小说后记部分,并非艺术家的人物被纷纷赋予话语权,推翻了布拉德利在主体部分的叙事,视角也不再囿于固定的“我”而扩散到“我们”。这暗示默多克的叙事策略有着表现艺术以外的含义:和艺术家身份无关的“我们”的发声寄托着默多克对于人物塑造的更深思考。
    20世纪70年代以前,“point-of-view”是西方现代小说理论最常用的指涉视角的用语。然而,“视角”这一概念却始终难掩“感知者”和“叙述者”的含混不清。例如,第一人称叙述者作为叙事层面的人和作为故事层面中的人虽是同一人却又大不相同,前者是叙述者,后者是人物;前者存在于现在,后者则存在于过去。为了厘清“感知者”和“叙述者”之间的关系,法国结构主义叙事学家热奈特在1972年出版的《叙事话语》一书中提出了“focalization”(聚焦)这一概念。与“point-of-view”相比,“focalization”将焦点紧紧锁定在叙事中那一刻的那个人身上——他有可能是故事的讲述者,也有可能是故事里的人物,但绝不是二者的混合存在。“focalization”在区分“感知者”和“叙述者”的同时也把叠加的叙事层和故事层拉开了:“这一区分廓分了第一人称叙述中的两种不同视角:一为叙述者‘我’目前追忆往事的眼光,二为被追忆的‘我’过去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如果叙述者放弃前者而转用后者,那么就有必要区分‘声音’与‘眼光’,因为两者来自两个不同时期的‘我’。”③
    《黑王子》由三部分组成:前言、布拉德利·皮尔森的自传、后记。在第一部分中,布拉德利作为故事的叙述者为全书作了序言;第二部分是布拉德利以人物身份参与的故事;而在最后一部分中,第二部分中出现的四位人物分别以讲述者的身份呈现了与布拉德利不尽相同的故事版本。《黑王子》的主体也就是第二部分是这样开始的:
    如果故事是以阿诺德·巴芬给我打电话,对我说……而开场,那是最具戏剧效果的。然而,另一种深层结构的考虑则是让弗朗西斯·马鲁作为第一说话人,由男仆或者女仆(这些画面他会喜欢)在阿诺德打进那个重要电话的前半小时左右,引发以下故事情节……事实上可供开场的地方有很多。我还可以以蕾切尔或者是普里西拉的眼泪为楔子。④
    这里布拉德利是以已成型故事的讲述者身份出现的,他拥有叙述的绝对权威,拿捏着材料,决定着故事的走向;而除此以外的大部分时间里,他则以故事主人公的身份,亲历和感受着事件。布拉德利存在于新旧两个时空的身份在第二部分的叙事中混合存在着,故事就好几次被布拉德利现在的评论所打断:
    也许我可以在这里停一停以便向[读者]描述下我自己。(Black:15)
    在我要讲到本书的第一个高潮时,亲爱的读者朋友们,请让我歇一下,以和你们又一场直接对话的方式给自己补充能量。(Black:175)
    因此,尽管叙事一直是通过布拉德利向读者呈现的,然而他时而是现今的讲述者,时而是过去的主人公,叙事的聚焦点由此也在过去与现在的布拉德利之间来回移动。小说刚开始就说:“正如我所解释的,我正要离开伦敦。”(Black:1)前一个“我”为叙述者,后一个“我”却变成了人物。迪普也注意到两个“我”在小说叙事中缠绕交叠的情况:“作者的声音其实有两个——过去的和现在睿智的——我们常常分不清这两种声音。”⑤“两个不同时期的‘我’”的混合存在增大了不可靠叙述的可能性,因为掌控当下“声音”权力的布拉德利可能出于自己现在的需求,对参与者布拉德利“眼光”下的陈述进行扰乱、改变甚至越俎代庖(即迪普所说的明显“睿智”的声音)。这种不可靠叙述,究其源头,是由“‘我’作为人物的功能和作为叙述者功能的不同所导致的”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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