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岁月的拉美文学缘 陈众议:众所周知,拉美文学历史悠久,其源头可以追溯到西班牙、葡萄牙古典文学,再往前便是古希腊罗马和美洲印第安文学。当然,由于西葡殖民史等客观原因,拉美文学一直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才逐渐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品格。我国介绍拉美文学则是从古巴革命开始的。新中国成立后,亚非拉文学被推到了前台。于是,我们不仅开始了解马蒂和纪廉的古巴文学、聂鲁达的智利文学,还翻译介绍了墨西哥、巴西、危地马拉、哥伦比亚、委内瑞拉、阿根廷等国的一批重要作家作品。 尹承东:具体说来,就是在上世纪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作家出版社大规模出版了十来部拉美文学作品。 陈众议: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翻译出版拉美文学作品,当然主要是出于政治考量,尽管大多数作品的艺术水准也是举世公认的。拉丁美洲属于“第三世界”,当时普遍同情和理解中国,尤其是包括作家艺术家在内的拉美知识分子,更是普遍认同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的意识形态。 赵德明:不能说没有政治因素,但主要还是作品本身的魅力。以聂鲁达为例:他是共产党员,还得过斯大林国际和平奖金,但他的诗歌大大超越了其政治身份,其《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被介绍到中国,倾倒了无数读者。 陈众议:翻译方面,赵德明老师和尹承东老师比我更有发言权。 赵德明:其实,上世纪60年代初,我们还很封闭的时候,拉丁美洲就已经出现了“文学爆炸”。这是一种出版现象,发生在1962年,其标志是巴尔加斯·略萨的长篇小说《城市与狗》问世,轰动了西班牙和拉美图书市场;这样的作品还有阿根廷作家科塔萨尔的《跳房子》,墨西哥作家富恩特斯的《阿尔特米奥之死》以及稍后的《百年孤独》。这些作品的内容和形式让读者耳目一新,尤其是翻译成英文、法文、德文后在欧洲和美国市场产生了轰动效应。评论界发现拉美小说的艺术水平非同凡响,令人刮目相看。这个现象继续了十几年之久,到了1982年马尔克斯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更是给拉美文学锦上添花。这种文学现象出现在60年代的另一个原因,是1959年古巴革命的胜利强烈地刺激了拉美作家的反压迫、反独裁、要解放的意识。上述作家那时的平均年龄在30岁左右,都渴望在文坛上崭露头角,另辟蹊径,冲破传统的羁绊,用新的艺术形式写出新故事来。 二战后到冷战结束,格瓦拉、卡斯特罗等红色革命家曾激励中国“文革”期间和前后几代年轻人。中国革命和中国革命领袖毛泽东也在拉美受到推崇。那个时期的拉美知识分子有着明确的左、中、右分野,有着革命、激进思想的作家被称为左派作家,马尔克斯、略萨、科塔萨尔都是左派,他们认为博尔赫斯的作品属于资产阶级。当然还有中间派,比如智利作家多诺索。来中国访问的都是左派作家,例如大诗人聂鲁达、巴西作家亚马多、危地马拉小说家阿斯图里亚斯(也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古巴作家卡彭铁尔。“文革”前,翻译界从俄语转译过上述作家的少量作品。邀请他们来中国访问属于国际统一战线的一部分。 尹承东:我是在“文革”期间知道马尔克斯和《百年孤独》的。记得在1975年,我和刘习良先生在一起翻译《毛泽东选集》第五卷时,他拿了本《百年孤独》给我看,说真应该把它翻译出来。可惜当时的社会环境不允许,而且由于一种惯性思维,也没想到将来有朝一日能出版这本书,所以大家只能把这份感慨和惋惜留在心间。不过,那时我们不仅读到了《百年孤独》,而且也读到了墨西哥作家胡安·鲁尔福的《佩特罗·巴拉莫》、危地马拉小说家阿斯图里亚斯的《总统先生》以及被称为魔幻现实主义鼻祖的博尔赫斯的作品,并且也已初步了解到了一个非常新鲜的拉美文学流派:魔幻现实主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