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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与廊庙山林兼之的文学范式(4)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文学评论》 孙明君 参加讨论

    四 廊庙山林人格模式与文学范式在初盛唐的发展
    廊庙与山林合一的人格模式在初唐时代大放异彩,成为一个时代的基本音调。据《新唐书·食货志》载:“自王公以下,皆有永业田。”从初唐开始,许多宫廷诗人都写到了园林别墅中的风光景致,可以说初盛唐时代的庄园别墅之风促进了山水诗的发展。在帝王的鼓励下,一些台阁重臣们会时常组织山池宴集。朝廷大臣也多向往“丘壑夔龙,衣冠巢许”的生活方式。
    在此以侍中杨师道和宰相韦嗣立为例。《旧唐书·杨师道传》:“(师道)寻尚桂阳公主,超拜吏部侍郎,累转太常卿,封安德郡公。贞观七年,代魏徵为侍中。性周慎谨密,未尝漏泄内事,亲友或问禁中之言,乃更对以他语。……师道退朝后,必引当时英俊,宴集园池,而文会之盛,当时莫比。雅善篇什,又工草隶,酣赏之际,援笔直书,有如宿构。太宗每见师道所制,必吟讽嗟赏之。”刘洎《安德山池宴集》云:“已均朝野致,还欣物我齐。”刘诗赞赏杨师道将朝臣身份与山野之人合二为一。
    唐中宗游幸世家望族韦嗣立的山庄,封韦嗣立为“逍遥公”,称其山庄为“逍遥谷”。《旧唐书·韦嗣立传》载:韦嗣立“父子三人,皆至宰相。有唐已来,莫与为比。”“嗣立与韦庶人宗属疏远,中宗特令编入属籍,由是顾赏尤重。尝于骊山构营别业,中宗亲往幸焉,自制诗序,令从官赋诗,赐绢二千匹。因封嗣立为逍遥公,名其所居为清虚原幽栖谷。”张说《东山记》:“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修文馆大学士韦公,体含真静,思协幽旷,虽翊亮廊庙,而缅怀林薮。东山之曲,有别业焉。岚气入野,榛烟出俗,石潭竹岸,松斋药畹,虹泉电射,云木虚吟,恍惚疑梦,闲关忘术:兹所谓丘壑夔龙,衣冠巢许。幸温泉之岁也,皇上闻而赏之,乃命掌舍设帟,金吾划次,太官载酒,奉常抱乐,停舆辇于青霭,伫翚于紫氛,百神朝于谷中,千官饮乎池上。缇骑环山,朱旆焰野,纵观空巷,途歌传壑。是日即席拜公逍遥公,名其居曰清虚原幽栖谷。景移乐极,天子赋诗,王后帝女,宫嫔邦媛,歌焉和焉,以宠德也。”随从的大臣们以《奉和幸韦嗣立山庄侍宴应制》为题赋诗唱和,赵彦昭诗:“廊庙心存岩壑中,銮舆瞩在灞城东。逍遥自在蒙庄子,汉主徒言河上公。”李峤诗:“万骑千官拥帝车,八龙三马访仙家。凤凰原上开青壁,鹦鹉杯中弄紫霞。”刘宪诗:“东山有谢安,枉道降鸣銮。缇骑分初日,霓旌度晓寒。云跸岩间下,虹桥涧底盘。幽栖俄以届,圣瞩宛余欢。崖悬飞溜直,岸转绿潭宽。桂华尧酒泛,松响舜琴弹。明主恩斯极,贤臣节更殚。不才叨侍从,咏德以濡翰。”诗人们陪伴在皇帝周围,听皇帝是怎么评说韦嗣立的,大家便顺着皇帝的意思高声喝彩。
    唐太宗、中宗如此爱慕风雅,玄宗也不甘落后。《唐诗品》云:“开元之际,君臣悦豫,饯别临流,动纾文藻,而感旧瞩芳,探奇校猎,情欣所属,辄有命赋。”唐玄宗《王屋山送道士司马承祯还天台》云:“江湖与城阙,异迹且殊伦。间有幽栖者,居然厌俗尘。林泉先得性,芝桂欲调神。”玄宗对幽栖者的林泉生活不胜歆羡。玄宗还有《同二相已下群官乐游园宴》等诗写自己与臣下的山林之乐。
    在初唐四杰中,王勃写有《秋日宴季处士宅序》:“若夫争名于朝廷者,则冠盖相趋;遁迹于丘园者,则林泉见托。虽语默非一,物我不同,而逍遥皆得性之场,动息匪自然之地。故有季处士者,远辞濠上,来游境中。”(14)骆宾王写有《秋日于益州李长史宅宴序》:“得丧双遣,巢由与许史同归;宠辱两忘,廊庙与山林齐致。”(15)其他初唐诗人也同样欣赏这样一种廊庙山林合一的人格。李颀《裴尹东溪别业》云:“公才廊庙器,官亚河南守。别墅临都门,惊湍激前后。旧交与群从,十日一携手。幅巾望寒山,长啸对高柳。……始知物外情,簪绂同刍狗。”储光羲《同张侍御鼎和京兆萧兵曹华岁晚南园》云:“公府传休沐,私庭效陆沉。方知从大隐,非复在幽林。”政务之余走向山林,退朝之后休憩山庄,成为在唐代官员中盛行的社会风气。在他们眼里,山林生活是朝廷生涯的一个组成部分,山水诗是宫廷文学的自然延伸。
    在王维出现之前,尚未出现可以与杨素诗文媲美的廊庙—山林文学,从帝王到大臣,大家对廊庙山林合一人格充满了崇敬。“虽翊亮廊庙,而缅怀林薮”,“丘壑夔龙,衣冠巢许”,是初盛唐时人们对廊庙之器的最高期许。像杨素那样的,六朝以来社会上层的清庙与山林、朝臣与山野合一的生活方式得到了唐人的热烈响应。杨素以其高位和诗歌开初唐社会风气和诗歌创作之先河。但是,初唐的这类“山林”诗,与杨素山居诗截然不同。杨素山居诗是个体独自在山林中徘徊静思,他并没有组织过盛大的文会。而唐代的山林诗则是皇帝领导下的或由朝廷重臣举办的群体狂欢。所谓的“逍遥公”乃是诗人对庄园主的一种恭维。身居廊庙而心存山林成为达官贵人们流行的一种生活方式。这些享受着最高物质生活的人,这些在政治上功德圆满的人,他们集中在山林别墅里,假装自己也是常年生活在山林中的幽栖者。在他们的周围,有众多的文人围绕在他们身边,为他们作诗喝彩。初唐士人崇拜廊庙与山林合一的人格,他们用诗歌赞美廊庙与山林合一的生活,但是,他们当中并没有出现廊庙与山林兼善的诗人。
    唐代廊庙文学与山林文学兼善的诗人首推王维。王维半官半隐的生活就是廊庙山林生活方式的另一种说法。王维山水诗是唐代帝王和权贵生活的记录,王维诗歌再现了上层贵族的林泉之趣。《旧唐书·王维传》云:“维以诗名盛于开元、天宝间,昆仲宦游两都,凡诸王驸马豪右贵势之门,无不拂席迎之,宁王、薛王待之如师友。”王维也光顾过韦嗣立的“逍遥谷”。其《暮春太师左右丞相诸公于韦氏逍遥谷宴集序》:“逍遥谷天都近者,王官有之,不废大伦,存乎小隐。迹崆峒而身拖朱绂,朝承明而暮宿青霭,故可尚也。”其《同卢拾遗过韦给事东山别业二十韵》云:“谒帝俱来下,冠盖盈丘樊。……鸣玉满春山,列筵先朝暾。”王维诗意地栖居在蓝田别墅庄园中。其《终南别业》云:“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人和自然合二为一,在做官的同时不放弃隐逸,这是王维坚持的生存方式,他从山水中获得了道。半隐是官场生活的一种补充,半隐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仕宦。
    除了山水诗,王维也是盛唐边塞诗和应制诗的大匠。(16)王维诗歌中,既有清庙之作,也有山林之作;既有高华之作,也有清远之作。徐献忠《唐诗品》曰:“上登清庙,则情近圭璋;幽彻丘林,则理同泉石。言其风骨,固尽扫微波;采其流调,亦高跨来代。”王维《和贾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云:“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吴烶《唐诗选胜直解》曰:“应制诗庄重典雅,斯为绝唱。”王维边塞诗中也有一些“赞圣朝之美”的诗歌。其《出塞作》云:“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护羌校尉朝乘障,破虏将军夜度辽。玉靶角弓珠勒马,汉家将赐霍嫖姚。”方东树《昭昧詹言》曰:“前四句目验天骄之盛,后四句侈陈中国之武,写得兴高采烈,如火如锦。……浑灏流转,一气喷礴,而自然有首尾起结章法,其气若江海水之浮天。”(17)王维《从军行》云:“尽系名王颈,归来报天子。”以上诗歌皆与杨素边塞诗的主旨相通。
    杨素与王维比较,相同之处是两人均身居高位,又同时擅长廊庙文学和山林文学。当然,在事功上,杨素建有丰功伟绩,王维毕竟是书生,不能和杨素比肩;创作上,王维与李白杜甫各领风骚,杨素被人视为武夫,和王维无法比肩。杨素的主要贡献在廊庙上,王维的精神则盘桓在诗国中。杨素在拼搏的途中有时会进入山林歇息一会,王维在林泉中时常会忘怀世俗。两者相较,杨素更是一位廊庙桢干之才,王维更是一位诗坛名家。
    盛唐之后,崇敬“丘壑夔龙,衣冠巢许”的社会风气没有消失,钱起《宴崔驸马玉山别业》云:“满朝辞赋客,尽是入林人。”到了中唐,白居易提出了“中隐”说。白居易《中隐》:“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唯此中隐士,致身吉且安。”“中隐”“吏隐”在社会上非常流行,大批的官吏们虽然身在官场,却不以利禄萦心,在精神上追求超然物外。当时盛行的吏隐文学就是廊庙—山林文学的一种畸变。时人有关吏隐文学的研究已经很多了,此处笔者不再饶舌。
    廊庙文学与山林文学是中国古代文学中的两条重要支流,它们产生之后,各自独立发展。到了两晋之时,郭象哲学中首次提出了廊庙与山林合一的人格模式,此一人格模式在东晋南朝士族中影响巨大。杨素不仅具有廊庙山林合一的人格结构,同时,在创作中形成了廊庙文学与山林文学兼善的文学范式。初盛唐时代,贵族社会推崇廊庙山林合一的人格结构,但缺少廊庙文学与山林文学兼善的诗人。王维是杨素之后廊庙山林文学模式的继承者和发扬者。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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