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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文论解读(5)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 newdu 参加讨论

    四、“随物赋形”——艺术表现论
    在构思之后的传达阶段中,苏轼提出了独具特色的“随物赋形”说。其《自评文》曰:
    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所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其他,虽吾亦不能知也。(43)
    理解“随物赋形”,不可就词解词,而应回到它所在的具体话语情境之中。此评虽短,却十分清晰地给出了“随物赋形”的前后语境,精到地描绘出了“随物赋形”说的多层意蕴。
    第一层内涵,即诗意传达时“随地而出”、“行止天成”的自然笔致。
    苏轼论文常以水作喻,该评也用此法,“吾文如万斛泉源”,强调的是在灵感已至、诗意已满、胸中之竹已然成形之际,笔下文字如汩汩泉眼不可遏制,不需“择地”便滔滔而出。所谓“择地”,即句法、字法等语言修辞的推敲。以苏轼的《欧阳少师令赋所蓄石屏》为例:
    何人遗公石屏风,上有水墨希微踪。不画长林与巨植,独画峨眉山西雪岭上万岁不老之孤松。崖崩涧绝可望不可到,孤烟落日相溟濛。含风偃蹇得真态,刻画始信有天工。我恐毕宏韦偃死葬虢山下,骨可朽烂心难穷。神机巧思无所发,化为烟霏沦石中。古来画师非俗士,摹写物象略于诗人同。愿公作诗慰不遇,无使二子含愤泣幽宫。(44)
    该诗完全抛开了刻板的修辞技法,全随内心的激荡之气展开,随所要描绘的对象本身的情态变化,杂用七、九、十一、乃至十六字一句的诗句穿插组合而成,使全诗节奏起伏跌宕,错落有致。诗随画意,并随抒情需要自然发展,讴歌了石屏上画的一棵苍劲孤傲的老松,其中“不画长林与巨植,独画峨眉山西雪岭上万岁不老之孤松”两句,兴之所至,自然感会,卓荦不羁,回肠荡气,酣畅淋漓地抒发了胸中块垒,喷吐出了蓄积已久的情感。此诗可以说极为恰切地解释了“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的具体内涵。叶燮曾评论:“如苏轼之诗,其境界皆开辟古今之所未有。天地万物,嬉笑怒骂,无不鼓舞于笔端,而适如其意之所欲出。”(45)笔随意到,是苏轼“自然天成”表现手法的重要体现。
    苏轼之文,不仅可“随地而出”,而且“行止天成”,不假人力。在《与谢民师推官书》中,苏轼提出了与上面引文相似的说法:“所示书教及诗赋杂文,观之熟矣。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46)下笔作文之时,虽然已有成竹在胸,但在具体的传达阶段,却绝不可死板地依图画样,而是应该如行云流水一般,“初无定质”,让手中之笔自然而然地随“意”而行,当行则行,当止则止。不仅诗文如此,书法也是如此。元代诗人王恽评苏轼《赤壁赋》墨迹说:
    余向在福唐观公惠州醉书此赋,心手两忘,笔意萧散,妙见法度之外。今此帖亦云醉笔,与前略不相类,岂公随物赋形,因时发兴,出奇无穷者也。(47)
    所谓“醉笔”、“醉书”,都是通过借助醉意,去除掉手中之笔的“刻意而为”,保持一种“心手两忘,笔意萧散”的创作状态,兴感天然,笔随意转,创造出奇妙无穷的作品。
    “随物赋形”的第二层内涵,强调的是一种重“活”、重“变”的“活法”观念。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
    首先,重视事物之“形”的自然状态。这里的自然状态,既包括事物的“常态”,也包括事物的种种“变态”。对此,苏轼以水作喻,论说得相当充分。
    万物皆有常形,惟水不然,因物以为形而已。……惟无常形,是以遇物而无伤。(48)
    唐广明中,处逸士孙位始出新意,画奔湍巨浪,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尽水之变,号称神逸。(49)
    水之特点,就在于“无常形”、无常态,因此要想绘水若活,是十分困难的。苏轼曾言:“画以人物为神,花竹禽鱼为妙,宫室器用为巧,山水为胜,而山水以清雄奇富、变态无穷为难。”(50)在绘画之中,山水之“变态”尤难表现,然而孙位却可以将其表现得活色生香,究其原因,就在于他能“随物赋形,尽水之变”,把握住水之“变动不居”的形态。
    更进一步看,不论是把握事物之常态、静态,还是把握事物之变态、动态,要想做到“神逸”,最为根本的都是要抓住事物内在之“理”。苏轼对此也多有论及,其《评诗人写物》曰:
    诗人有写物之功:“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他木殆不可以当此。林逋《梅花》诗云:“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决非桃李诗。皮日休白莲诗云:“无情有恨何人见,月晓风清欲堕时。”决非红莲诗。(51)
    “沃若”,润泽之意,十分传神地形容出了桑叶温润丰泽的神态,同时由于桑树与民间女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沃若”还间接形容了民间年轻女子的美丽润泽,若将其移之他木,就收不到这种效果。同样地,“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只能适用于孤洁冷傲的梅花,而不能移作他用;“月晓风清”也只能形容淡雅的白莲,而不能形容绰约的红莲。苏轼所举的这些诗句,其实已经牢牢抓住了表现对象的内在之理,因此才能无可置换。对于动态事物,如水,若要掌握其态,也须深入其理。苏轼有言:
    江河之大及海之深,而可以意揣。唯其不自为形,而因物以赋形,是故千变万化,而有必然之理。(52)
    由于水“不自为形”,所以唯有把握住江河大海的“必然之理”,才更易驾驭它们的“千变万化”。“随物赋形”、“尽水之变”,不仅仅是对事物之神态气韵的要求,同时也是对事物之动态变化的要求,更是对事物内在之理的要求。
    其次,重视笔法的虚实结合、曲折变化,强调“活法”。
    苏轼以水作喻的一个重要用意,就是强调文艺创作应摆脱法度的束缚,自由地进行创作,真切地再现事物的特点,达到“文理自然,姿态横生”、“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53)的灵妙之美。但苏轼也绝非排斥法度,他并未陷入二分法的障碍中,去否定人工创造的必要性,而是认为艺术创作的奥妙就在于自然灵妙而又暗合法度,这也就是他所说的“浩然听笔之所之,不失法度,乃为得之”(54)。
    苏轼的创作无疑是做到了这一点的,在他的作品中,无论写景、抒情,还是叙事、说理,都会根据需要,随时改变表现手法,或正或反,或实或虚,形成了苏轼诗文“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的特点。《古文观止》卷十一评苏轼《喜雨亭记》:“只就‘喜雨亭’三字,分写、合写、倒写、顺写、虚写、实写。以小见大,以无化有。意思层出而不穷,笔态轻盈而荡漾。”(55)贴切地指出了苏轼这种“听笔之所之”而又“不失法度”、“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的艺术表现手法。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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