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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语言激情及主题特征——论析刘洁岷的诗(3)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 梁小静 参加讨论

    但刘洁岷在《显山露水》中还是做了一个实验,实验人与这些自然物建立关系的可能性,他进山、上山、吟咏、下山,观溪、观云、观雾、观蝶,听夜鸟,但只能处于冷静、冷漠的观赏状态,这与人在博物馆、纪念馆、展览厅的状态吻合,他也写出:“的确,这已不是/叠一只心形纸船让它漂到龙宫银河去的时代/激情与幻想,也已不再是一种蛮不错的应急手段”(《刘洁岷诗选·显山露水》)。并且,铁轨和火车的声音在诗首与诗末的重复出现,也暗示了发达的交通做为景区共谋,在下达逐客令,新一批的“他们”搭乘来的火车将载着“我们”离开。
    与《渔薪老屋》写于同一时期的《地球城》,处理的同样是物的景观:
    一些还算灵巧却已霉变的手从超市
    拎出想要但不该要的货物
    金铸的企业家在法庭上大声嚷嚷着双赢、多赢
    服了摇头摇脚丸的天神与仙女,身上发出人肉的臭味
    夜半的垃圾车正忙于转运红包
    厨房的窗外,白骨堆积如山
    ——《刘洁岷诗选·地球城》
    这是物的另一种命运,是忙于从“商品”向“废品”转化的热腾腾的景观。“塑料”是其中的典型。它是零生长性的,鲜艳而无机、无生命,它作为文本符号内含极强的张力。对“塑料化”的接受和体验,是典型的现代体验。关于产品、生活用品的想象变得极其困难,它与刘洁岷诗歌中的“木乃伊”“古董”“桃花心木梳妆台”“金银制品”“广场上的雕塑”等不属于同一种体验范畴,它是非抒情的、反讽的、现代的,在人们的视野中,它清空了原本储存在事物中的“此时此地性”“历史性”,而成为现时性的事物,除了实用功能之外,它在象征、隐喻层面上清空了所指,是一种现代社会生产的“纯洁的”符号。
    与物的谱系相对应的,是追踪它们的目光和视角史。刘洁岷在诗歌中多次把“眼睛”作为一个符号从人体中提取出来,“我女儿在公共建筑的脏玻璃上/画一枚奇怪的眼睛”(《毁容》)。他要用眼睛捕捉到当代社会街道的、室内的、人群的变化,不同事物在同一地方流通。不同地方的不同景象,要捕捉住它们,只有与物的大批量生产同时出现的摄像头具备这种能力。刘洁岷对纷繁万象有超乎寻常的迷恋,在诗中他描绘了大街、广场上的漫游者,像上文提到的《路过》和《二爹私奔》中的“二爹”一样,在身体的移动中成为符号的采集者。同时,经常出现在广场、街心的雕像,玻璃橱窗边的模特,它们瞪目注视社会百态的神态被诗人敏锐、迅速地抓住。所以,在诗中,常出现漫游者在行走中突然变身为雕像或模特的超现实场景:“难道不可以,踩着扭来扭去的步伐/罩一轮粉茸茸的光晕来到,或者/干脆,用岩石的雕像把你替代?”(《刘洁岷诗选·不明飞行物,或闯入者》),“我必须飘荡过深绿色圆拱形屋顶/我必须驯服,必须在百货公司把衣服脱光/在荧光的橱窗里充当模特儿”(《刘洁岷诗选·继续工作》)雕像、模特替换了漫游者,弥补了漫游者视力、体力的缺陷,而永不闭合双眼,永久凝视。“眼睛”在诗中是一个社会器官:“有些人活着,但眼睛早死了”(《刘洁岷诗选·电动熊》),因为不遗余力的瞪视,有了“肿胀的视野”(《刘洁岷诗选·戏剧人》)。在诗中,诗人展示了对感官世界充满兴趣的现代诗人如何将自己的眼睛(最终)锻炼成一堆发达的神经,这也是当代社会才有的身体、器官景观,它与物的自我挥霍构成一种对应,它付与交换、流通的是挥霍的视角,摄像机、镜头不仅是人的目光延伸、视角的繁殖,更是与注视对象的川流不息相对应的人的目光、视角激情的挥霍、流溢。不过,作为身体器官的眼睛只是发挥“看”、调整视角等作用的零件之一,“暗示、折射、感觉化描述和‘仿记叙’以及词和句群不精确对位的方式”,“一次不起眼的重复,一处人称的变化,一点片段中的省略,一处突兀的论述,一个局部的粗拙与细腻两种短语的比照,一次描述中语调、语气的安排”,这些元素紧紧扣合在一起,构成一个复杂的电子眼:“好似一只具有完美几何形状的在空中从容旋转的且直径随时扩大与收缩的巨大复眼。”[4]通过这双具备超能力的“眼”,“物”逐渐密集成为诗歌中的一个主题,从古典意义图式中的“物”到当代审美、哲学等象征意义还不甚明晰的现代图景中的物,当代的物是否还具备象征的命运,其所指意义的残缺甚至空白,对物的当代命运的思考,都作为写作的背景存在着,刘洁岷的这些诗歌将焦点转向了这个背景,进而,又将焦点对准了摄像头、眼睛自身。
    同物一样,“人群”也是刘洁岷诗歌的一个关键词,它也是其诗歌的主题动力之一。
    “人群”作为追踪当代社会精神结构的载体或显示器,是刘洁岷写作中国重要的诗歌主题元素,人群与“物”一样,成为刘洁岷诗歌“装置”的重要部件,它们作为得力助手让他的诗歌机器生产出政治的、社会的意义。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他经历了集体“变脸”频率最高的时期,对人群、大众表情的诗歌激情,使他的诗歌从某个角度看成为了一部断代史式的关于“人群”的谱系学。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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