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在场中的在场:行政区域边缘下的游牧写作 从中国来看,承德的行政区域从某种意义来说,是有着先天缺失的。承德与省会的连接被北京从中间割断,在很长的历史中,由于交通的不够通畅,承德与外界的信息交流相对比较受阻,这无形中就使得承德有了一种天高皇帝远的自由与自信,也有了一种坐井观天的自娱与自乐,这无疑会影响到承德诗写的深层次开掘,影响到承德诗歌的恢弘和俯览。而与北京的相对近距离,又带给承德更大程度的政治规约下的严谨、纯正与温厚,及相对缺乏诗意的飞扬与想象。对于北京及省会这样的诗歌中心来讲,承德不在场,这仍然是一种边缘状态,也为承德诗歌乡土诗风的盛行找到了存在的理由和合理合情的表达。 首先,承德诗人并没有像北京和上海的诗人那样更多地去观照人们精神的失控,诗写城市的焦虑症;也不像广东深圳的打工诗人那样,多写工业文明的创伤。他们只是来自于乡土,快乐于乡土,拥抱着乡土,或是丽日晴空中的高歌,或是大风起兮的慷慨,或是炊烟一般的浅唱低吟,或是杨柳依依的缠绵和潇洒,或是燕山雪域的通透和神圣。如诗人李海健的《香椿树》,刘福君的《母亲》、《父亲》中对于亲情、恩情的抒写,弥漫着田野的青草气息;王翠琴、王久侠等对于爱情、人生的吟咏,传来清泉滴翠的油油绿意;王琦的金钩屯、北野的木兰围场、燕山,罗士洪的黑沟门、白河,韩闽山的北大山、玉带河,马新民的滦河、西拉木伦河,齐宗弟的滦平县城,薛梅的“我的河岸”等,这些诗人都有一个乡土的成长记忆,其诗歌写作状态无一不是乡土情怀的坦露和一颗赤子之心的临照。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乡土”是承德诗写“在场”的明证,是不在场中的在场。 最为可喜的是,承德目前中青年的诗歌创作已渐趋成熟,尤其是以刘向东、刘福君为核心的“诗上庄”,王琦的金钩屯,北野的燕山,都鲜活地呈现了诗人们深重的忧思和挚爱的故土之情。 从兴隆上庄走出来的诗人刘章、刘向东、刘福君素有诗坛“三刘”的雅号,他们从兴隆上庄一直走到了中国文坛。尽管刘章、刘向东早已离开了承德,但他们的诗歌始终没有离弃故乡,他们依然饱含深情地书写着故土情怀。 刘福君的创作以孝子情怀著称,总能在朴拙中见匠心,是目前冲向中国诗坛势头最猛的一位。他的诗集《父亲》《母亲》《大红》曾在中国诗坛掀起狂澜,这样规模宏大地书写亲人,在中国也是首开先河。其诗集《母亲》获得中国·海宁第二届徐志摩诗歌奖,长诗《帅》继诗集《诗意毛泽东》之后,又诗写十大元帅,以深眷之情,透视英雄与凡人、时代与理想、生活与承担、生命与热爱的微妙和宏阔,诗作极富张力,体现出刘福君的创新意识和担当意识。 王琦以一个归来者的歌吟穿透心灵,散发出一种生命哲学的气息,其诗被收录到中国最有分量的几本年选中,也是承德诗坛不小的收获。特别是他的《滦河边,金钩屯》受到著名青年诗评家霍俊明的充分肯定,说他具有“地域性写作自觉”[3]。他的组诗《我要的不多》获得河北省第十二届文艺振兴奖,“深情、悠远,透出中年之后逐渐展开了的胸襟。他对现实生活的感受,真切而平实,表现出开阔而清醒的内心世界和一个成熟诗人的精神气度”[4]。 北野是承德诗坛最为勤奋的一位诗人,也是国内一位创作实力雄厚的诗人,30年来他笔耕不辍,写下了大量可圈可点的诗歌作品。他个性秉直,风格独立,不趋媚流俗,一直坚持自己的创作风格。他的诗意象丰盈、泼洒恣意,侧重于记忆式书写,在承德诗歌中个性鲜明。北野近年来写作的系列诗歌《燕山上》,陆续在《诗刊》《诗歌月刊》《星星》《飞天》《绿风》《民族文学》等刊发表,获得了诗歌界的普遍赞誉,甚至被评论家称为“燕山的文化大使”,获得第三届“河北诗人奖”。 其次,承德还是一个多民族聚居地,生活着满、蒙、回、鲜、汉等十几个民族,可见,承德文化从诞生之初就包孕着和合的底蕴。众所周知,研究中使用划分派、系、代纪这样的方式,尽管整齐划一,但略显生硬和粗糙,大凡派、系、代纪无不存在着小团队的自娱自乐,这样的自娱自乐是有着规矩和规约的,而这正是诗歌的大敌。其实,自娱自乐的真正内涵必须是灵魂的自由和情感的飞扬,以及宗教救赎,面对诗歌应饱有一种开放的心态,从极端自我、小我中释放出来,真正去传送一颗大爱之心,怀着对文字的敬畏安静写作,杜绝浮躁。近年来,承德市政府提出了“和合承德”的口号,体现了承德诗歌的开放性与和合姿态。在诗歌立场上,这主要体现在诗歌发表阵地的不断拓宽和开展。随着何理、步九江主办的《国风》杂志复刊,白德成主编的《热河》也奠定了自己独特的审美意味和诗写高度,最近,刘兰松又复刊了与《国风》在20世纪80年代同负盛名的《燕山》综合性文学期刊,三大刊物阵地为承德诗歌中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仅如此,始终坚守的隆化县的《伊水》杂志,宽城县的《天女木兰》,双滦区的《双塔山》等各县区杂志和《承德日报》、《承德晚报》两大报纸的文艺副刊的复兴,都成为承德一道亮丽的景观。此外,和合还体现在创作风格的多样性上。承德诗歌重视现代抒情诗写,但也存在着一定数量的古体诗创作群体与民歌体创作群,他们更注重个人性美学、诗学的给养和提升。当然,不足依然存在,特别是刊物间缺少交流和联谊,是值得承德诗人反思和自审的。 近年来,河北省及中国诗坛一再推出“承德诗群”。其中,白德成的诗歌书写一个诗人豪华落尽见真淳、几经沉浮成淡泊的诗意人生,他的诗呈现出一种真性情和内蕴深杳之感。前后期诗风变化很大,前期注重硬度和坚韧,后期注重人性的关怀和悲悯,这是一个人的生命历练和人世沧桑的必然状态和建构。齐宗弟的诗歌自在蓬松又缠绕着隐忧,彰显出一种生命的真实。李海建的诗歌注重“以人融诗,以诗系人,以诗存史”,这在诗歌创作上应该看作是一个创建,也可以视为一个贡献。崔雁侯的诗歌以新朗诵诗著称,更多生命的礼赞和人性的张扬,饱含诗人对人生和社会的深沉担当,以诗歌的正能量震撼人心。韩闽山和罗士红的诗歌都是以乡土题材见长,但韩闽山的多样化取向更明显一些,组诗“神话”代表他创作上的一个飞跃,细腻中见深沉;罗士红则更近于轻松,时有顽皮跳脱之处,注重场景再现,以捕捉细节见长。朱春慧的诗歌一直在自说自话,不太理会诗坛的纷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着土豆、白菜,自然、纯朴是她的诗歌最可贵的气息。 白德成、齐宗弟、崔雁侯、李海建、薛梅、张秀玲的诗歌都各具风骨,成为承德诗歌的领跑者和助推力。总体来说,目前承德诗人队伍是比较规整的,创作成就也较为突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