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之恒是最近20年来屡屡被学界关注的戏曲理论家。《列朝诗集小传》也有他的小传: 之恒,字景升,歙人。须髯如戟,甚口。好结客,能急难,以倜傥奇伟自负。[45] 潘之恒出身于商人家庭,但因“好结客,能急难”,终至穷困潦倒,然而他看戏评曲的文字却成为中国戏曲理论史上少有的表演理论批评遗产。 在明清文人的传记中,具有豪侠精神的徽州人形象很多。李梦阳《梅山先生墓志铭》就用生动的文笔传写了一个徽州人: 正德十六年秋,梅山子来。李子见其体腴厚,喜握其手曰:“梅山肥邪?”梅山笑曰:“吾能医。”曰:“更奚能?”曰:“能形家者流。”曰:“更奚能?”曰:“能诗。”李子乃大诧喜,拳其背曰:“汝吴下阿蒙邪?别数年而能诗,能医,能形家者流。”李子有贵客,邀梅山。客故豪酒,梅山亦豪酒。深觞细杯,穷日落月。梅山醉,每据床放歌,厥声悠扬而激烈。已,大笑,觞客。客亦大笑,和歌,醉欢。李子则又拳其背曰:“久别汝,汝能酒,又善歌邪?”客初轻梅山,于是则大器重之。 作者和这位梅山子的关系很是友好,而传写的笔法也注重细节和对话,梅山子能医、能诗,还能看风水;他的性格豪爽,表现在饮酒上,既豪饮,醉而“据床放歌”,以致于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客人对他终于“大器重之”。 如果说李梦阳是作为外地人传写出了徽州人的豪侠精神,徽州本地的文人对豪侠精神不仅传写,而且刻意推崇和张扬。如明代吴琼的《结客少年行》: 白马谁家子,新丰游侠儿。纨绔紫貂裘,锦鞍黄金羁。朝从羽林猎,夜拥章台姬。片言重山岳,誓死酬相知。千金买宝剑,攘臂随所施。横行九衢中,杀人当路岐。司隶不敢捕,醉尉宁敢嗤!俯身对樗蒲,一掷百万赀。挥金鸡狗雄,余惠及孤嫠。翻笑荜门士,箪瓢志不移。白首诵尧舜,何救寒与饥![46] 又如清代黄生的《程长公歌》: 程长公,程长公,长公义侠闻京师。黄金如土随手挥。公卿将相一长揖,得钱反救学士饥。自顾才大无所用,不为宰相为良医。朝朝座上客常满,珍馐美酒行不缓…… 吴琼写的是一个少年,黄生写的却是一个长者,他们共同的特点都是“侠”。少年的“侠”是一种无所畏惧、天地唯我的气概;长者的“侠”则包含着“才大无所用”以后对人生的大超脱。 在诸多徽州人的形象传写中,徽州女人占有一定的比例,她们的形象和文化姿态又如何呢? 徽州女人是知书达理的。潘之恒交游广泛,终成一位有成就的文人,在相当程度上就受到他母亲的熏陶和影响。方弘静《潘母吴孺人行状》这样记载他的母亲: 子之恒有俊才,所交游尽一时知名士,孺人为供具奉客,未尝厌。比试,绌有司,孺人未尝不豫知其才必有遇,遇有时也。盖孺人幼从内传受姆训诸书,通大义。之恒五六岁则置膝下自授之,尝业及国风,喟然念樛木之逮下也,曰:尚矣。乃其善视诸姬婢,或优假之甚,盖诵其诗者思其人,思其人者思则其行,事君子是以善,孺人之以身教也。[47]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