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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亚傣-泰族群文化圈和自称演变(4)

http://www.newdu.com 2017-10-17 中国民族文学网 屈永仙 参加讨论

    
    三、“傣”至“泰”的自称演变
    许多学者由于不同的背景和角度时而使用“泰傣民族(族群)”,时而使用“傣泰民族(族群)”的说法。从历史上看,缅甸、老挝、越南和泰国的傣族或泰族,大部分是从中国南部、西南部沿着澜沧江、瑞丽江、元江等河流往下迁徙的。所以说,“傣泰民族”的称法更符合历史和现实情况。
    笔者在2012年4月至8月之间,在缅甸、泰国、老挝、越南以及中国本土进行了跨境民族的田野调查,对“傣”至“泰”自称变化的问题有所体会和领悟,因此以这几次的调查材料为基础,来理清自称从“傣”演变成“泰”的大体情况。
    (一)缅甸的傣族自称和他称
    在中国,景颇族称傣族为“萨姆”(Sham)或者 “阿萨姆”(Asham)[11]。同样,缅甸的克钦族、缅族也都将傣族称为“掸”(Shan),掸邦因此而得名。然而,笔者在掸邦的调查情况是,这里的傣族,无论哪个亚支系,都自称为“傣”,只有在边境城镇才出现自称为“泰”的情况。其中,缅甸与泰国交界的掸邦大其力县,当地的傣族对外统一称为“大泰”(Thai-yai),与外国人交谈时则自称为“泰”。但是当他们在族内交流时则互相区分为傣龙、傣痕、傣泐、傣讷等。这部分内容,前文已经交代,在此不赘述。
    (二)泰国傣族的自称和他称
    同样的情况出现在泰国这边。大其力县的对岸正是泰国清莱府的美赛镇,隔开泰、缅两国的是有一条南赛河,它最终汇入湄公河,形成与老挝、泰国的国界线。这一片区域都属于广义的“金三角”地带。沿着美赛河的两岸居住着许多傣族,其中,美赛镇果赛村汇集了来自缅甸、泰国、老挝三国不同支系的傣-泰族。有的是西双版纳的傣泐支系,他们南迁进入老挝琅南塔的孟新县,又沿着会赛河而下到达这里,有的是傣痕、傣讷支系,他们从掸邦的景栋向东而来。笔者和两个泰国学者于2012年4月29日拜访了果赛村。54岁的村长出生在本地,属于第二代傣泐移民,他向我们介绍了本地的泰族情况,本村至少有泰哑(Thai-yai)、傣泐(Thai -lue)和傣痕(Tai-khen)三个支系。他们大概分为三波依次到达这里,最早的是西双版纳来的泰泐,其次是来自缅甸的泰痕。他们混居在此,并于佛历2505年(公元1961年)正式立了寨心石,修建了本村的佛寺。这三个支系在保持各自语言文化的同时,也接受其他支系以及泰国的主体文化。
    我们拜访了本村的傣泐章哈婻恩莫西,她出生在西双版纳景洪,小时候跟随父母来到缅甸的勐勇,接着又来到泰国边境。她介绍说泰国并没有本土的章哈,他们都是从西双版纳来的。本村的傣族虽然来自不同的支系,语言也都混杂了,但他们都能听得懂她的歌。她即兴唱了一首歌,欢迎我们一行客人的到访,感谢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了解他们的历史文化。我注意到,在傣泐家庭中访谈时,村民彼此对话的时候自称都是“傣”,但与我们这些外来客交谈的时候,自称就成了“泰”。
    果赛村虽小,但不仅有章哈,还有傣讷支系的巫师“摩”。摩必须精通历法、习俗,才能为民众卜卦、选择吉日,并做各种法事,算是传统文化的传承者之一。在村里我们找到了59岁的布摩那依,他是从缅甸景栋迁来的,到果赛已经有两代人。他们夫妇和两个孙子住在美赛镇,儿子和儿媳都在西双版纳打洛口岸谋生。他说傣讷方言,与笔者的母语德宏傣语方言相差无几,深入交谈完全没有问题。我主意到,在和我的交谈中,他话语里都使用“傣”这个自称。但是,当另外两个泰国学者与他交谈时,他话里就使用“泰”为自称。事实上,在广义“金三角”地带居住的傣-泰族群,情况大同小异。他们在族群内部交流的时候,都自称为“傣”,在和他族交流的时候,就自称为“泰”。有时候,那些互相不认同的傣族亚支系之间会称对方为“泰”,但是这种情况比较少。
    在边镇的傣族移民这里,我们可以获得关于自称从“傣”演变成“泰”的典型案例,可以说他们正处于“傣”至“泰”的过渡阶段。泰国北部的清莱、清迈、湄宏顺各府的边境情况相似,往泰国内部深入的同时,“傣”的自称就消失了,被“泰”取代,傣泐变成“泰泐”、傣丹变成“泰丹”。事实上,除了自称从“傣”到“泰”的演变之外,整个音系的词汇几乎都发生了“浊”到“清”的变化。例如,德宏地名“姐冒”(新城)、姐弄(大城)、姐告(旧城)的“姐”字,“景洪”(大城)、“景代”(下城)的“景”字,以及“清迈”(新城)、“清莱”(旱地城)的“清”字,同样表示城子的意思,但是它们的发音都相应地清化了。
    (三)越南的傣族自称与他称
    笔者在去越南之前,曾经向一位越南留学生了解越南傣族的信息。但是他们听了以后却向我介绍了“岱族”的情况。经过一番描述,我们才恍然大悟,意识到我说的傣族,其实是越南官方中所识别的“泰族”。
    当我们实地到了越南北部奠边府后,才发现那里是黑傣的聚居地,处处可见椎发、黑筒裙的黑傣妇女。我们于2012年7月15日至18日间,在奠边府寻访了曼亮、曼乌哇等黑傣村寨,以及勐来的白傣村寨曼玛闷。我从中了解到,虽然被官方定位为“泰族”,但不仅奠边府的黑傣自称为“傣”,山萝、莱州的红傣和白傣都如此。
    越南的经济发展以及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相对于邻国老挝较高,但是越南与中国类似,在旅游业、学术领域只是半开放国门。外国学者一般需要取得官方文件才可以去民族地区调查。同时,越南一般民众能够用外语交流的较少,因此,我们在奠边府、莱州调查时,并没有强烈感受到民众自发的将自称“傣”演变成“泰”的现象。
    (四)老挝傣族的自称和他称
    上文曾经说到,老挝将本国民族分为老侬、老厅、老松三大族群,官方将泰族归为“老侬族群”之一。然而,在实地调查中,我们看到生活在老挝北部与和中国西双版纳、红河相接壤的琅南塔省、丰沙里省,以及老挝中部与越南接壤的的琅勃拉邦、华潘、川圹等省的大量黑泰、白泰、红泰,他们自称都是“傣”。即使迁徙到老挝已经有六、七代人的历史,他们依然保留着“傣”的自称。老挝虽然是个经济较不发达的国家,但是他们因为开放旅游业而走向国际化。无论到哪个角落,都能看到欧美背包客,久而久之老挝的城镇居民能说一些英语。值得我们思考的是,当他们在对外交流的时候称自己为“泰”。
    在老挝中部,当地的泰族就同时存在“傣”和“泰”的自称。族群内部使用“傣”,与族外人交流时则用“泰”。例如,我于2012年7月6日拜访了川圹省孟坤镇的黑傣村寨曼那西,该村共51户黑傣。本村黑傣都从越南奠边府来的,经过了丰沙里、琅勃拉邦、华潘,最后到达这里。他们保持原始宗教,信仰最高神“帕雅恬”,认为人类是从勐恬来的,死后就要回到勐恬去。黑傣村民居住在杆栏式木楼上,村妇们在木楼下或阳台上纺线织布。他们保留着与奠边府黑傣类似的传统文化,妇女椎发,穿黑色筒裙,保留姓氏文化。我们找了一个78岁的老妇,其父母来自越南,她出生在老挝。她说老一辈的人曾经讲述从越南迁往老挝的历史,当时有几波迁徙大军,大部队留在丰沙里,他们这一群人继续南下。老人解释说,黑傣被其他亲缘族群尊称为“布傣”,意思是所有傣-泰族群当中的佼佼者。老人还说“布傣”与“普泰”意思都是“傣人”,只是泰国那边称为“普泰”,老挝这里叫自己仍为“布傣”。当时有一个老挝人给我们做翻译,在他和老人聊天的时候。他们的谈话中使用的是“泰丹”一词,而非“傣丹”。但是当老妇人向我们叙述迁徙故事的时候,她话语中时不时地冒出的却是“傣丹”一词。越往老挝南部走,那里的泰族数量减少,特别是与柬埔寨接近的地方,梦高棉民族的文化越重,
    我们可以如此说:“傣”是最早的自称,“泰”是演变的称呼。至于为什么会造成自称的语音变迁,这有内因也有外因,笔者认为客观外因起着较为重要的催化作用。凡是对梵文、巴利文语音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在国际音标中,“傣”对应的是Tai,而“泰”对应的是Thai。问题在于,有许多人混淆了这些读音。例如,汉语应用者一见到Tai就将其拼音错读成“泰”。英语应用者同样也犯相同的错,他们对泰语与国际音标对应的语言规则并不太了解,见到Tai时也是读成泰。这些推论并非是空谈,而是亲身经验。笔者在泰国与一些欧美学者交流学习的时候,就发现无论是来自欧美国家的学者,还是来自中国的学者,在初学泰语的时候,常常将T,Th与D,Dh等音混淆了,时常发不出准确的泰语音来。反过来也一样,泰国、老挝的学生在学英语的时候,也出现类似的偏差。正如“布傣”到了泰国东北部就变成了“普泰”,piter(皮特)一词,泰国人一般念成“比得”。更多的读音差异出现在佛教领域,例如佛祖的名字“悉达多·乔达摩”,在傣-泰语里发音是“西塔·果达玛”,更接近于巴利文(Siddhattha Gotam)和梵文(Siddhārtha Gautama)的发音。
    总之,外界的称呼逐渐被各地傣族接受,为了让对方容易明白和了解,有时就自称为“泰”(Thai)。国际上的傣-泰民族学者统一的看法是:Thai仅指泰国的泰族,而Tai泛指泰国以外的傣-泰族群,Dai则是中国傣族。
     
    注释:
    [①] 中国官方将傣族转写为Dai,但是国际上则使用Tai。因此,本文中凡是Dai皆指中国境内的傣族,Tai是指国外的傣族。Thai则是泰族。
    [②] 东南亚之外,南亚地区印度阿萨姆邦也是傣族的聚集地。
    [③]在德宏瑞丽与缅甸接壤的区域曾经是“果占碧”王国的故地,被人们称为“勐卯弄”。
    [④] 掸族文字与德宏瑞丽傣族所使用的傣绷文相同。
    [⑤] 傣痕文,与西双版纳傣泐文类似,皆源于古兰纳傣文。
    [⑥] 傣讷文即德宏傣文,由于形体如同豆芽而得名为“豆芽傣文”。
    [⑦] 傣语,棍是人,勐是城子的意思。
    [⑧] 在中国,布傣,与布侬、布厅、布瑞等同归属于南部壮族。
    [⑨] 在中国,《巴塔麻嘎捧尚罗》主要流传在西双版纳,一般是上新房仪式上由章哈歌手演唱,讲述了天地形成、人类和万物诞生的故事。布桑嘎西和雅桑嘎赛是最高神创造的第一对夫妇,他们又模仿自己用污垢创造了人类。
    [⑩] 事实上,这是一个不科学的称呼,因为不存在一个自称为“花腰傣”的族群。

 
    [11] 如此一解释,印度的阿萨姆邦,其实就是“傣邦”的意思。
    本文原载:《广西民族师范学院学报》第29卷第6期,2012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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