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以一篇《哦,香雪》蜚声文坛,之后陆续创作了《没有纽扣的红衬衫》《大浴女》《永远有多远》等一系列作品,当代著名作家、中国作协主席铁凝的文字里,始终让人看到平凡的人们对于生活强烈、真挚的向往和追求,以及为了这种追求,不顾一切所付出的代价。她的多部作品被改编为影视剧。根据其作品《哦,香雪》改编的同名电影获得第41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青春片最高奖。根据其作品《没有纽扣的红衬衫》改编的电影《红衣少女》获1985年中国电影“金鸡奖”“百花奖”优秀故事片奖。 铁凝中国作家协会主席、著名作家 大江健三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日本著名作家 著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主席铁凝赴日本参加第二届日中韩东亚文学论坛时,曾应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及其夫人邀请,到先生家中做客。中日两位作家酣畅对谈了近6个小时,既分享了彼此小说创作中的灵光一现,也探讨了有关时间、生死、文学中的女性等诸多话题。 大江健三郎在对谈中坦言,他以前认为西班牙语文学是最优秀的,但他后来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铁凝、莫言等用中文写作的中国作家已在海外引起关注。“毫无疑问,在未来30年之内,中国文学将会在世界文学中占据一个中心位置。”他如是判断。对谈中,铁凝祈祷那真正属于小说的“声音”的降临,“这一定是所有认真的小说家的愿望。这需要专注、敏锐、勤奋和对人类博大的同情心,更会伴随着很多失败。我希望我能够写出真正优秀的小说。” 这场中日文学家之间关于文学与人生的对谈,被收入刚刚出版的铁凝最新作品集《以蓄满泪水的双眼为耳》。本期文艺百家获得独家授权,刊发部分内容。 “永远有多远”,是一个让人无奈的问题,但同时还有希望存在 大江健三郎(以下简称大江):早在孩童时代,大概是十五六岁,也可能是17岁的时候,当时我所思考的最大的哲学问题,就是永远有多远。 铁凝:真的吗?这让我很吃惊。您在少年时期,而我则是在20世纪末才思考这个问题的,是在1999年。 大江:时间上的永远令人畏惧。还有一个就是空间上的无限,宇宙的无限。除了时间上的永远,还有距离上的永远,物理性的永远,无限深远的宇宙。这个问题让人想起来就感到很震撼。 铁凝:您说到时间上的永远这个问题,我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我读书时喜欢做笔记,我有很多这样的本子———上面有一段摘录,是中译本《优美的安娜贝尔·李寒彻颤栗早逝去》176页里面的文字:“这时我会觉得,我在扶正光(光,大江的孩子,有残疾)的头部,在永远做着这个动作,而在这么做的瞬间,则产生了永远的时间……”读到这里时,我也感受到了震撼,所以我就记下了这一段。 因为,这也是很有挑战性的问题,让人迷惑,也让人感到一种无奈,然而同时还有希望,这就是我的《永远有多远》……因为我觉得时间很强大,人则很渺小。但是您的那两句诗我也一直记得,也是与时间和永远有关的:“我无法重新活一遍,但是我们却能够重新活一遍。”“无法”和“能够”……我觉得这个“能够”是一个积极面对的态度。所以,读大江先生的作品,我认为是蕴含着希望的作品,虽然有时也很“寒彻”。 大江:你能这么解读,我感到很高兴。我在读高中时认识了伊丹十三,他是个美男子,后来成为一名电影导演。我通过伊丹十三认识了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现在的夫人,从此以后走上了创作道路。我和夫人结婚以后生下了光,这是个残疾孩子,需要每天帮他盖被子、掖毛毯,从这里产生了我的文学。如果没有伊丹十三的介绍,就不会认识他的妹妹。和他妹妹结婚以后,我走上了作家的创作道路。走上创作道路之后,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这是一个际遇,就不会有我现在的文学。我的文学都是从这里产生出来的。 光就住在隔壁的房间里,每天我都为他裹上毛毯。每天都有这种一瞬间,已经40多年了。孩子11点多会起来上卫生间,然后接着上床睡觉。我就在这个时候帮他把毯子整理好,掖在他的肩上。这一瞬间,对我来说是永远的。这个瞬间里面有永远。这个瞬间被你发现了,我感到非常高兴。 大江: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妮·莫里森告诉我,她在创作时,夜晚耳边有时会响起一个声音,循着这个声音写下去,往往就会写出成功的作品来。莫里森问我是否也有过这种体验,我告诉她,自己也是如此。铁凝先生,如果某个夜晚你的耳边也响起那个声音的话,那就说明你将要写出优秀作品来了。 铁凝:祈祷那真正属于小说的“声音”的降临,一定是所有认真的小说家的愿望。这需要专注、敏锐、勤奋和对人类博大的同情心,更会伴随着很多失败。我希望我能够写出真正优秀的小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