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在我的第一本著作里有一首诗名为《大而无当的画》,那同样是我叔祖父的作品,大概是他14岁时画的吧。他们家住在新斯科舍省(Nova Scotia),一贫如洗,他只得到海上去当船上的服务生。之后他画过3、4幅尺寸较大的油画,追忆遥远的北方,怀念美女岛,如此等等。我热爱这些画,尽管在艺术上它们并不成功。我的一位姑妈买下了其中的几幅。我试图让她出卖给我,但没有如愿。此后,叔祖父乔治去了英格兰,在那里他成了一位相当著名的“古典派”画家。我想应该是在1905年,他回到新斯科舍省度夏,顺便看望他的姐姐,也就是我的祖母。这一时期他创作了一大批的素描,为我的姑妈和母亲和其他人上了“艺术启蒙课”。我终于还是从祖母那里继承了一幅很小的素描(其大小相当于一张旧版的美钞),我在一首诗中描写过它。海伦·文德勒(Helen Vendler)写过一篇探讨这首诗的论文,极为精彩。你用这台录音机录音乐、录诗歌朗诵,是做这样的事吗? 斯:这只是我第二次用它。 毕:在巴西的时候,我尝试着将一些信函录到磁带中去,但后来我放弃这么做了。 斯:我还听说过有人试图在磁带上书写。理查德·霍华德(Richard Howard)训练自己使用录音机,使自己能转向磁带工作。他正在录戴高乐的论文集和新小说的全集。一部接一部地录,为了谋生。他说他在训练自己熟悉整个工作的流程,先要通读两遍,顶多三遍,然后用法语和英语录音,最后由一名打字员转录,快速复制一遍。 毕:我对他的工作方式一无所知。他录了多少?127本小说?我翻译过一本巴西人的著作,很厚,是一个女孩的日记。其中可能错误连篇,因为那是我的处女作之一。那时我刚开始阅读,试着在学葡萄牙语。有人建议我做点翻译,于是我就做了。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开始的时候,我把它们写在一本大开本的笔记簿上,但译到1/3的时候,我终于理解了女孩的风格,或者说是我认为我理解了。随后我开始直接在打字机上翻译其余的部分。就这样,这部书耗费了我大概3年的时间。我相信某些人能够直接在打字机上写诗,据我所知,威廉斯先生就是其中的一个。 斯:有些诗人写诗是如此轻松,会让你心生恐惧。我有个邻居,大概40年前在波士顿的马萨诸塞州立常规医院工作的时候还是一名非常年轻的护士。有一次她告诉我一件事,问我是否听说过她怪异的上司。他是个神秘的医生,过去常常叫她把他那些潦草地写在处方单背面、卫生纸以及其它东西上的诗歌在打字机上打成定稿。于是她不得不远离办公大楼,躲进一间逼仄的盥洗室,坐在马桶上,就在那么个地方处理这些诗歌。把打字机放在她的膝盖上,把手稿转录一遍。 毕:他是……? 斯:没错,他就是梅丽尔·摩尔(Merrill Moore)。过去他常常在驾车外出的时候,将十四行诗录口述进电话答录机。我的意思是他写过10万首诗,最后的总数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吧? 毕:当她拿到它们的时候,她爱读那些诗吗?那些十四行诗? 斯:她不知道。她不能确定。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能直接在打字机上做诗歌翻译的。你似乎已经洞悉了巴西人的秘密,从而能够以早期英国民谣风格完美地写下那样一首诗:《灵魂的兄弟!灵魂的兄弟!》。 毕:哦,对。那首“民谣”只不过是一部圣诞长剧中的一小部分。我对它做了删节。我的翻译水平有限,我也从不接受翻译方面的约稿,但偶尔,似乎总有一些文字要从我这里变成英文。那本书中有一首诗《家庭中的旅行》(原作是卡洛斯·德拉蒙德·德·安德里德,Carlos Drummond de Andrade)我自认为就很不错,格律也正确无误。什么也没有变动,甚至是词的次序。当然,词序要显得自然,一般总要做一些调整,但这次是例外。我曾致信安德里德先生,询问他是否可以重复一个词,以取代他原有的诗行,他回信说可以,说这是个好法子。葡萄牙语有与英语完全不同的韵律体系,很像法语。但有时候,一首诗也确实能够变成英文。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