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童度河》的大部分文章,写于2012到2014年期间。有些是专栏文章,有些是在旅途、闲暇、临睡、起床之时,写在备忘录里的段落。因为想法转瞬即逝,养成习惯时时写下。不管素材是大是小,是深是浅,一律留个记录。这些段落和句子原本彼此独立,互不相关。为让阅读较有秩序,把它们整理在一起,形成篇章。 另有三个短篇,在2009到2014年期间写就,曾发表在刊物上,但未在书中结集。《长亭》是为杂志情人节特刊所写的故事。《月》有一部分细节,后来纳入长篇小说《春宴》的架构,但仍收录于本书。《日消情长》写给文学期刊。这三篇基本都与情爱相关,但表达的又不仅仅是这些。 自采访集《得未曾有》开始使用“庆山”新笔名,只是符合当下心境的一种选择,并不代表其他更多含义。对我来说,十余年的写作,始终如一,不会轻易失去本分。采访是与客观世间的一种交流,也给予读者一些参考和启发。长篇小说与散文仍是写作主要文体。散文通常是小说密集性表达间歇的过渡和总结。它是直接的载体,坦白,没有拐弯抹角,字句都是心声。这也决定作者的书写要保持真诚,并且想法须经过自我确认。 书中有学习、阅读、观察的观点,也有生活琐碎细节的记录。少许引用部分来自他处,不一一注明。很多观点只是一跃而过,没有展开或写深。一方面,当时的记录是即刻的、现场的,显得松散、跳跃。另一方面,哲学的抽象性和概括性过于饱足会显得晦涩,需要人物和场景来调和。我们对事物、人生的感受及理解,并非相同。这是由自己的阅历、角度、偏好、思考所决定,不存在高下是非对错之分。就像有人喜欢红色,有人喜欢蓝色。最终红色与蓝色于本质上来说也并无悬殊,只是一种呈现。对我来说,记下及整合这些想法,是对学习和验证做下标记的过程。 写作《月童度河》之前,在写一本长篇小说。2015年5月之前,已写到15万字,之后被一些事情影响,决定重新修改。此前所有准备,仿佛是在等待一次集中性的表达。在这个表达之前,想对心境有一次清理,如同灌注之前,把容器清洁。 这本书大部分的记录是2015年之前的想法。有两三年时间,时常出发去远地,置身边缘之境,沉淀身心,处于某种幽闭、酝酿的心意蓄养的状态。此书内容大多围绕内心之道,显得与外围世界有些距离。与喧嚣现世对比,它所关注的点也着实专一——那不过就是自己的心。 我并不回避自身的弱陷,也无完美的苛求。这几年的阅读和学习,偏向思考和修心的见地。只是觉得,心的觉知和调整是一种能力。若能经由修习,让心清晰、有效、清洁、淳朴,看到事物本质,得到更多空间,是某种程度的自由。这条路漫长,值得探索。 如果心有方向,不管外界与外境如何,都可以获得一处栖息之地。如同钟摆在动荡起伏之中,能够回到平衡的中心点。人身难得,一生短促而无常。但大多时候,人仍不知道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真实又是什么。我们活着,仿佛嫌弃生命太长,虚掷时光。又仿佛会永久地占有和享用这个物质世界,而不关心接下来的路会通往哪里。 这些文字,只是一位写作者单独的心灵清理的记录,是过去时。 也许在你阅读的此刻、当下,我已有了新的生发。作者在不同时期的观点与价值观会发生变化。表达无止境,并处于变动之中。但这正是一种如实和行进的写作。变与不变的感受,也在于阅读者的心境有没有产生对应。 记录中的他,并非确定的现实中的人物,是混合生活中相识的多个特质,然后重组的角色。用书写把这几年的痕迹和记录,打包整理起来。在其中,可以看到盛放与凋谢过的花朵,结出的果实,以及坠落在泥土中的新的种子。人生有些旧的清理,新的开始,很是清净。 (《月童度河》,庆山著,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6年6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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