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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庞蒂对索绪尔语言观的质疑


    
       瑞士结构主义语言学家费尔迪南·德·索绪尔认为,语言是听觉形象与概念的结合,语言也可从具体言语活动中抽象出来,形成普遍性系统。索绪尔着眼于把握语言共时性规律与结构的理论,对20世纪结构主义思想影响深远,但他的研究完全剔除了语言主体与语言实践,存在着人与语言、理论与实践割裂的明显弊端。法国现象学家莫里斯·梅洛-庞蒂则以身体存在论为基点,对索绪尔语言观进行了质疑与反驳,指出了语言与人的身体处境性存在的合一性关系,有力弥合了语言、主体及言语活动之间的分裂,极具研究价值。但学界多关注索绪尔语言论及其对西方思想界的深远影响,对梅洛-庞蒂的研究也大都限于其现象学理论,未对其语言观给予足够重视。
    梅洛-庞蒂否定索绪尔对语言与言语、共时与历时的生硬区分,认为语言如同身体一样,是即时动态存在的,与身体的生存处境紧密相联。梅洛-庞蒂的身体处境言语观体现在对索绪尔语言论的两个“任意性关系”的质疑中。
    质疑语言与世界是“任意性”的关系
    梅洛-庞蒂质疑索绪尔语言与世界的关系是任意性的观点,他认为语言是身体体验世界的一种方式,与其所处的存在处境具有一体性。索绪尔认为语言是符号系统,单个符号没有任何意义,符号的指称功能来源于它在系统中独一无二的位置,也就是它与其他符号的异质性,符号与世界之间是任意性的关系。但如果语言与其所指向的世界并无必然的关系,而只是标明事物的一种符号,那么为何面对同一个事物,指称它的不同语言的词语经常有数量多少及意义偏向的不同,也就是说语言对事物的兴趣点和关注点为何有很大不同?对于这些问题,德国哲学家卡西尔在指出“人是符号的动物”的同时,敏锐地发现“人的语言永远符合并可通约于某种人生的形式”,语言与人的存在境遇有着某种关系,但他并未深究,梅洛-庞蒂则从存在的角度深入阐释了语言问题。
    梅洛-庞蒂认为,语言实质上首先是活泼的日常生活的言语(parole),言语与存在、与世界具有同一性关系。他认为,言语有如身体行为动作,身临其境般地揭示了身体情境中的世界。例如,儿童学习语言与理解世界是同步的。儿童学习语言并不是从掌握词库或规则开始,而是依据具体处境灵动地表达。
    言语与世界的同一性关系还可从“失语症”病人的表现揭示出来。失语症病人能毫无困难地说出“不”这个词语来否定医生的问题,能用它来表示当前的和主观的否定,但在与情感和生活无关的测验中,病人却不能说出这个词语。病人并不是没有掌握“不”这个词语符号,那为何病人会时而想起时而忘记?梅洛-庞蒂认为,病人失去的不是某个词语,而是使用词语的某种方式。由于病人无法处在情境的世界中,失去了与周围世界的联系,或者病人无法像正常人那样自如地进入一种虚拟的身体情境,他就无法想起与这个情境相关的某个词语。身体不是纯粹的血肉之躯,而是具有朝向世界、介入世界并与世界共同构成的处境属性。这种处境不是笛卡尔所理解的可分割物体如身体与外在某物的联合,而是身体与世界彼此相生的、不可分割的融合共存。身体以其独有的方式介入世界,世界也向身体呈现身体式的可把握性。生活世界中的言语不是指向世界的空洞符号,而是人们介入、体验世界的方式,也是一种身体动作,与具体的生存处境密切相关。
    之所以说言语是一种身体动作,是因为它是身体与世界的一种动态的、即时性、整体性的联系。由于言语与身体具有不可分割的关系,在语言交流中,言语不是通过联想或类比推理以呈现所指涉的内容,而是就像一种他人的身体意向与行为寓于“我”的身体之中,直接被“我”理解。词语就像“我”的身体姿势一样,并不遵从条件反射的因果规律,它是所指向的世界与意义本身。换言之,给物体命名,就是理解并认识物体。
    言语与身体处境及身体体验的合一,并不代表不同语言文化对身体处境或身体体验的符号称谓必然相同。人们学习陌生的语言,不仅是掌握它的词库,更要理解该语言所牵涉的存在方式和存在情境。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