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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方喆:反预期信息与反预期标记


    一、什么是反预期信息
    什么是反预期信息?顾名思义就是与预期相反的信息,主要表现为令人惊讶、意外的言语信息。
    我们对“相反”取最广义的理解,相当于“不符”,具体而言,包括对立、不及与超过预期这三种情况,“对立”的情况比如预期“天气热”,实际“天气冷”;预期“下雨”,实际“没下雨”。“不及”和“超过”与预期并不矛盾对立,在方向上与预期一致,只是在量上少于(不及)或多于(超过)预期。比如预期“月薪8000元,属于高薪收入”,实际“月薪只有7000元,尽管也算高薪,但没那么高”,这是不及预期的情况,如果实际月薪有10000元,那么就是超过预期了。
    反预期的形成机制与预期的来源密切相关,我们将预期来源分为个体已知信息、社会共享信息和推理形成的预测三类。相应的,反预期的形成机制也可分为三类:
    ①与个体已知信息直接相反;
    ②与特定语用量级相反;
    ③与合情推理相反。
    与个体已知信息直接相反是指说话人/受话人对某事态持有某种信息,但发现事实或他人的观点与该信息相反。该信息多源于个体的经历、记忆、知识、信仰、观念、愿望等以及仅限交际双方的共知信息。比如:
    (1)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什么都不是,并不比别人强。
    例(1)中“她”的预期是自己比别人强,这个可能源于“她”的经历或记忆,但“她”发现事实并不如此,用“并”标示这个反预期信息。
    与特定语用量级相反是指说话人根据语境建立一个有关可能性的语用量级标尺,可能性大小的排列次序与特定言语社会的共享信息有关,说话人陈述的事物或事件正好处在语用量级的最低端,即最不可能的情况,然而这种最不可能的情况竟然发生了,从而与一般预期相悖(袁毓林,2006、2008)。比如:
    (2) 有些人真是胆大妄为, 连熊猫都敢吃。
    例(2)说话人建立了一种关于“敢吃食物可能性大小”的语用量级标尺:敢吃鸡肉→敢吃狗肉→敢吃蛇肉→敢吃老虎肉→……敢吃熊猫肉。熊猫肉位于敢吃食物可能性的最低端,但这种最不可能的事也发生了,因而与一般人的预期相反。
    与合情推理相反是指说话人/受话人根据某一情况p,通过合情推理形成预期q,但是发现实际情况与预期相反。合情推理与经典演绎推理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经典演绎推理的前提是确定的,准确的,因而结论也是准确的;而合情推理的前提“可能不完整、不确定、不准确,或者只是部分有关”(Collins & Michalski,1989),因而其结论仅是很有可能为真(合情),但不排除为假的可能性,其结论具有可取消性,比如:
    (3) 尤其是一些病人,多吃含高蛋白的甲鱼、海参、老母鸡等,反而不利恢复健康。
    例(3)的推理基于以下逻辑:高蛋白食物(p)对人体健康有益(q),甲鱼、海参、老母鸡是高蛋白食物(p),因此有利于健康(q)。需要注意的是,这是一个合情推理,即大前提是不完整、不准确的,其结论也不具备必然性,但人们把这个当做真的,因而实际情况是“不利于恢复健康”(~q)时,反预期就形成了。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