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学网-学术论文、书评、读后感、读书笔记、读书名言、读书文摘!

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

当前位置: 首页 > 评论 > 作品评论 >

写“朴素的诗”,借助常识来规范世界 ——对刘康诗歌写作中“情感地理”的观察

http://www.newdu.com 2024-01-04 文学报 张瑞洪 参加讨论

    

刘康针对当下年轻诗人的写作困境所提交的回答无疑是确定的,他的诗学目标不是简单地发现客体,而是要考虑客体在何种代价以及何种方式之下,能让自身的意义成为可能。

一个诗人应该由诗集的形式来呈现自我。对于写诗者而言,“结集”本身就提供着一种整体、自足的暗喻,诗集必须是他处理诗学资源的第一手文本,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艺术所固有的立场始终在经受诗人们的“挑选”,我们读一首诗,可以体会到作者的实践,读一组诗,作者实践的强度会产生新的特征,我们读诗集,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读诗人的“全部”。因此诗集既是命题,也是假设,它内部存在的“生命过程”总是对尚未完成的诗人形象发出邀约,只有通过对诗集的阅读,我们才能看见并感受更多,而诗的篇章则是能让我们延续这种阅读进程的“地图坐标”。

诗人刘康在诗集《万象》中以《灰色行星》《U型生活》《鹦鹉螺号》三辑来梳理自己的作品构成,当然,简单的分辑视野无法将作者的诗作化约在三种主题之下,但是“万象”一词本身又直指了宇宙内外的一切事物及现象,如果说非要辨认刘康书写的不同姿态的话,在《万象》中,他主要是在日常经验和阅读经验两个向度上进行了创造。刘康针对当下年轻诗人的写作困境所提交的回答无疑是确定的,他的诗学目标不是简单地发现客体,而是要考虑客体在何种代价以及何种方式之下,能让自身的意义成为可能。

因为对现实的未知抱有探索,刘康在诗作中引入的“航海”主题驱动了抒情的表意空间,在一定程度上,这种思路减轻了当下诗歌囿于时代短视所带来的写作困难。见诸于《入海记》《环游记》《大航海:发现》《水手》《骑鲸记》等篇,诗歌的意义不再限于本土,世界范围内的对地图的“标记”使得《万象》成为诗人情感的一份缩略图,从这个意义上看,刘康试图穷尽对地图的想象,正如毕肖普在诗中所言:“地形图不显偏爱;北方和南方皆近在咫尺/比历史学家更讲究的是制图者的着色”,色彩斑斓的地图美学在刘康诗歌里被发展成一种具有情感的“地理”,在《入海记》的开头,刘康便指出了对自身形成地理意义的“漂泊感”:“出发前我想到了搁浅。一个不愿在/陆地生活的人决定离开人群,还有比/大海更好的去处吗?”

是什么在诱使我们离开人群?又是什么让我们渴望大海?刘康在这里预设了一种文本与世界的关系,他必须在“入海”之前找到自己的位置,即陷于一种不愿生活在“陆地”、而“大海”也并非最好的去处的处境中央,在这个前提下,诗人通过对未知的想象来唤起自己的放逐感。不论是“帆船”还是“绳索”,它们都是大海航行所必需的凭借物,而涉入大海也和“离开人群”一样,首先给“孤独者”带来的是诗学意义上的无物之阵,“我”不但无所依附,并且还要暴露在四周都是敌意的紧张氛围里,从“陆地”向“大海”的出发也就构成了一种突围的姿态。从人称上来看,诗人使用“我”而不是“你”,这一动机值得 注意,因为《入海记》不是一次简单的个体肉身向外拓殖的抒情之旅,刘康似乎想在这首诗里构建一种精神上的真实,他不太愿意虚构一个被动的倾听者来接受自己内心的声音,所以他需要强调“我”。而在诗中的“我”与作为诗人的刘康之间,明显存在着一种个人与美学的对峙。“我”可以用来强调漂泊感,可以直面生活的无意义,从而突出“离群”这一价值判断;而“诗人刘康”则需要保证这种想象能够被言说,并且要使前者拥有发生的可能。抒情者的声音在文本内部被发明出来,而诗人则在书写行为中不断调整自我与世界的关系。刘康自言,“唯独无尽的黑暗/和黑暗背后的孤独,让人深陷绝望”(《盗火者说》),另一方面,他也要考虑:“还有多少言语/在赶来的途中又折返回去?/群山用沉默替代了回答/像一茎枯草,在寒风中无声摇摆”(《语言的尽头》),相比之下,《入海记》更接近两种艰难共存于刘康诗心中所产生的结果,正是离群所带来的内指的恐惧使“我”不得不重新考虑“出海”的危险:“如果洋流的速度足够湍急,或许在/倾覆前,我就能找到系住帆船的绳索。”倾覆终将到来,而诗人为了反抗“搁浅”,进而将这种放逐自我的困难延续在了诗文的后半部分:“而海面依旧平静。一道被海水包裹的/夕光正沉入海底。不是暴雨迟来,/漩涡在凝聚前就看到了孤帆的结局/驾船者需要更长久的耐心,像浮岛,/像游鱼,像一粒析出水面的盐/随时都要做好,重新溶入的准备/而我之前生活过的陆地,不过是粒/更大的盐。”

盐作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调味品,本身就能够代表日常中被压缩却始终重要的经验,同时,当“盐”与心理上的伤痕实现并置时,它又往往使人体的感受变得敏感而强烈。 

刘康将这场直面无物之阵的内心旅行比作从海水里析出的盐粒,但他强调:“随时都要做好,重新溶入的准备”,如果说离群所带来的孤独和想抵达“伊甸园”乌托邦而不得的失意造成了诗人的伤口,那么,在《入海记》中这具理想化的肉体上,一直想要离开的作为大他者的“陆地”,无疑形成了一道颇具讽刺意味的屏障。直到这里,刘康想要在诗中抓住的“帆船的绳索”也失效了,更大的盐只能是诗人困境的析出物,一方面是抒情“我”在文本里受挫,航海的风景无法改变“不是堕落,就是回来”的难堪,另一方面,这种退返的方式也成了刘康在大多数航海主题作品中的逻辑思路。

刘康不是那种玩弄语言的诗人,他对精神向度上我们难以言说的困境有一种独特的表现能力,这套逻辑并非只能依赖语言而成立,其实生活中的感觉都被他放到了日常的“地图”之上,诗人一一标记,为自己确认写作的位置。在《何以为家》中,他继续试图梳理着“生活”这座迷宫里盘根错节的种种关系:“它仍矗立在/树林的中央,等待一个又一个/离开后又承诺回返的旅人,周遭/是大片的空,以及空多带来的回响。”

无论是对生命意图的自我定位,还是诗人笔下私人化的风景书写,都属于一种情感地理。在《入海记》中,他能够朝向危险面对孤独,而到了收录《何以为家》的小辑《U型生活》中,处处可见的危险被高度空间化,亲情和爱情关系重新结构了抒情者离去又归来的情感逻辑。比如他会说:“闯入者从来/都只看到自己的侧脸”(《参照物》),在这首从形而上的角度探讨时间的小诗中,“变”与“常”的哲思最终造成了“逐流者已返身而去”的结局,似乎是在观照作为个体的诗人对家庭生活的新理解。而将这一“参照物”选入一众抒写家庭(或者家族)秘史的短诗中间,也许仍能反映出诗人对情感地理的那种敏感,“U型生活”无非是“一个维度里不同的平面”(《U型生活》),但当它由于破绽而无法真正形成闭环时,情感意义上的“回返的旅人”就只能通过横向闯入的方式来维系生活中常常发生的纵向对比。

刘康的诗歌群像如同一幅“可以自行挑选颜色”的地图,它们不仅在地理空间上超越了本土,同时也在另一个层面上具有历史性,那就是严肃情感逻辑的构成,它们属于刘康借助自己的文化常识来规范世界的一种诗歌活力。当代不少青年诗人空有诗歌写作的方法,但却不断忽视着抒情对象自身的本质,刘康坚守住了写“朴素的诗”的能力,对日常生活的“挖掘”是他的诗作中频频出现的美学框架。正是在这些结构下,刘康的诗歌渐成风格,比如说他的航海诗,比如说他作为“逐流者”必须返回的家庭风景,在写作自觉上,这些都涉及刘康诗学中的一个重要观点,即情感作为人的产物,它以何种面貌在诗中出现取决于诗人联类感物的能力。正如《万象》中常常出现的尼摩船长,之所以成为鹦鹉螺号的灵魂,正是因为他始终“情动”于自由正义,在今天看来,凡尔纳在小说中完成了某种先于科幻的人文想象,而崇拜尼摩船长的后来者——作为诗人的刘康——仍在继续着对情感地理的精准测量。
(责任编辑:admin)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栏目列表
评论
批评
访谈
名家与书
读书指南
文艺
文坛轶事
文化万象
学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