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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是好》:“差一点点”的人生表象背后

http://www.newdu.com 2022-12-09 中国艺术报 罗小培 参加讨论

    长篇小说《如何是好》是阎真对当下女性高校毕业生进入社会生活场域这一艰难过程的沉浸式体察。在第一人称内聚焦叙事的取景框下,丰富鲜活的生活场景、真切幽微的女性心理跃然纸上,呈现出女性高校毕业生为人不察却值得关注的社会化成长轨迹。
    小说从当代年轻女性生活中最引人注目的事业与爱情两个方面交织并进,讲述了女性高校毕业生许晶晶走向社会所面对的严峻挑战。在主体保持线性推进的基础上,作者于开篇匠心独运地采取部分事件倒叙处理,展开故事背景。开头破空而来,“也许,这个世界需要重新认识”,既开门见山又悬念丛生,既像是主人公的内心独白,又似乎是一种对外的宣告决断,它直接切进社会烙印给个体带来的观念震荡,牵引起读者的求索目光。此后,一个个依时而进、相对独立的故事与主人公许晶晶相应的心理变迁共同叠加成许晶晶难以负载的人生景观。
    差一点点,或者说,功败垂成,是许晶晶的人生常态。而“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处处累积的“一点点”就造成了许晶晶人生的失控下沉。这“一点点”,固然源于许晶晶野心与能力的失衡、个性与理想的龃龉等个人原因,但作者想要强调的,显然是她身后的高校教育模式、社会结构、传统人情伦理、性别价值认知等一系列社会因素。
    回望来路,高等教育曾是鲤鱼跃龙门的一条坦途,实现了精英人才的流动、社会结构激活的目的。而在文本中,作者将高等教育本身的某种层次观念在就业实际中的认知迁移表现出来,具体呈现为许晶晶与专科毕业的同事文霞、与研究生毕业的室友小孟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高等教育给毕业生以光环,最后学生却又要在市场与资本的浪潮中接受淘洗与挑拣。许晶晶们不得不在校招、人才市场、求职网站、社会招聘等场域磕碰挣扎,并不断下调职业理想与生活期待,重新达成身份认同,他们中的大多数最终都只能被动接受青春之梦流散于市井或边地的不争现实。
    家庭出身是作者观察的另一个重点场域,它牵连着社会结构与传统人情伦理两个端点。在《如何是好》中,作者主要以就业和婚恋两方面的书写展现了家庭出身对许晶晶们的无形羁绊。《如何是好》当中呈现出的毕业生就业方式,除了优秀人才就业的得偿所愿,便是许晶晶这样无所依凭、踉跄于市、降维就业的高校毕业生。同时,作者还根据社会性别价值观念,写出了独属于女性高校毕业生的尴尬处境。许晶晶身材高挑、有重点大学文凭,因此李亦明的母亲希望许晶晶成为儿子的配偶,既可以转变家族身高劣势,又可以成为家族事业打理人。一方面,作为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许晶晶们有着鲜明的爱情追求、生活原则等自我意识,另一方面,她们又屈服于男性的凝视,将男性提供的价值观念内化为自我意识。如许晶晶自己在大学时从不化妆,但为了就业,为了获得他人的欣赏,她接受了秦芳化妆的建议,甚至从妹妹手中借钱割了双眼皮。
    《如何是好》是一道巨大的镜面,它以许晶晶的一己之命运照见女性高校毕业生这一沉默的大多数,折射出社会与时代的隐秘。它的追问表明,一个站在学生身份与社会公民过渡地带的女生,她的恓惶面影、凌乱脚步并不仅仅是一种私人困扰,更是全社会的结构性症结及传统人情伦理、性别观念等价值体系混沌丛生的公共议题。同时,它又不止步于此,它以许晶晶们于人生际遇真实的痛感、持续的焦灼感、尖锐的撕裂感中照见她们一以贯之的自我愈合、自我生长的力量,就像结尾山野的微萤夜火与宇宙的星汉灿烂呼应出的另一种境界,绵长、超脱而阔达。这是同时作为教师与作家的阎真对许晶晶们的寄望与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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