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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语言学习和作家之路

http://www.newdu.com 2019-04-22 人民日报 艾克拜尔·米吉提 参加讨论

    母亲给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语言之门,让我从此走进博大的汉语世界,一路走来,成为作家。
    因为有了父母的坚持和支持,才走出了今天的我。这是我父母的自豪,更是我的骄傲。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更不会知道这一切居然为我后来学习语言拉开了序幕。
    我的母亲上小学四年级时,家乡即将解放。那一夜,枪声骤起,外公警觉起来,先是把我母亲和舅爷藏在院子里的麦草垛下,随后让我舅爷背着我母亲躲进胡杨林外的荆棘丛里。外公一再叮嘱舅爷,要往无人的地方跑,跑得越远越好,等过几天事态消停下来,你们再回来。响了一夜的枪声黎明时分变得稀疏,渐渐停下来。舅爷背着母亲在荆棘丛里躲避三天三夜,到第四天干粮断了,水也饮尽,不得不穿越荆棘寻回家来。此时的小县城一片宁静,国民党军残余已经溃逃,不知去向。
    那是1949年的9月底,解放军快速推进到若羌县城,开始挨家挨户做宣传动员工作。因女老师临产,母亲被临时指定为小学教员,开始带一年级学生。那时急需识文断字的人才,于是母亲被调任县政府做基层宣传和妇女工作。她在县政府集体宿舍与四位汉族姐妹一同住,其中有十七岁和十五岁的湖南亲姊妹,母亲与她们朝夕相处中,学会了湖南方言。
    母亲是个天性执着的人。她为解放军做向导、翻译,最初的任务是每到一家先进去问家里有没有男人,如果家里男人不在,解放军绝不会进老百姓院子,这是纪律。后来,母亲又参加地方工作队推翻保甲制度、减租反霸等一系列工作。很快,由于表现突出,母亲成为这个小县城的青年和学生代表人物。1952年9月,新疆派出牧区参观团前往内地参观,母亲很荣幸成为参观团成员。但是,当时若羌没有一条像样的公路,参观团需要到遥远的乌鲁木齐集中。于是,解放军派出卡车,先要把母亲送到焉耆,再从那里乘四天车前往乌鲁木齐。
    当年横穿浩瀚的塔里木沙漠,商旅驼队要足足走上一个月。此刻他们出发了。解放军战士全副武装,解放初期流匪尚存,需要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卡车车队在沙漠里几乎是“踽踽而行”,第一天只走了二十公里左右。更为特殊的是,整个车队只有我母亲一位女性。母亲迄今回忆起来都很激动。她说,那些解放军真好,一个排的战士,很照顾我这唯一女同志的安全,我们就这样缓缓而行,涉过沙漠,穿越荆棘,半个多月才到焉耆。
    那时候,铁路刚通到兰州。从新疆到兰州搭火车,要从乌鲁木齐出发,途经吐鲁番、哈密,穿过星星峡,穿越漫长的河西走廊。母亲到了乌鲁木齐后,加入新疆牧区参观团,1952年9月10日自此出发,汽车开了近十天才到兰州。
    在这里,参观团一行有幸参加天水至兰州铁路通车剪彩仪式。对于我母亲来说,第一次乘坐火车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参观团安排了新的工作人员。很久以后,母亲才明白,她曾经和同宿舍姐妹们学会的是湘音汉语,现在开始要学讲普通话。
    翌年回到家乡时,母亲已经能说标准普通话了,这是我母亲内地参观之行最大的收获之一。
    母亲的这一收获在我七岁入学那年发挥了独特作用。当我长到入学年龄时,我的父母开始了一场困难的抉择。他们把我从爷爷奶奶那里接到城里,说要送我上学。父亲说得很清楚,哈萨克语你已经会讲了,应该再去学习汉语,这样才能和更大的世界交流。我对他的这些说法,懵懵懂懂,压根就没听明白。当天下午,他们带我去汉语学校报名。
    我们来到在我家后面的第十五小学,这是当年伊宁市仅有的几所汉语学校之一。学校里很安静,以当时的条件来说,这是一所校舍齐整、初具规模的学校。在招生登记处那里,负责招生的人说,他们还没怎么招过少数民族学生,建议我们去少数民族学校报名。鉴于我父亲坚决的态度,他们说,这样吧,起码得有一点汉语基础才行,不然没法与老师和同学沟通。于是,他们同意对我进行简单的口试。
    两位校方的人把我们一家三口带进一间办公室,在那里对我进行口试。当时,校方两位老师就摇头,说这孩子没有一点汉语基础,没法收下。我的父母几乎是央求校方了。母亲表示今天回去就教会孩子几句,明天过来接受考试肯定能通过。两位老师总算是点了点头。我对汉语的学习正是从这一天开始的。
    回到家里,母亲就按校方口试题教我从一数到十,然后教了一些图片名称。第二天一大早父母带我去学校口试。还是头天那两位对我提问。两位老师对我似乎比头天要满意一些。我母亲一再表示每天回家她会亲自教我,父亲也当场向校方宣称他也会跟着我一起学汉语,校方总算收下我。此后,我在班里过了三个月的适应期,只会用善意的眼神与同学们交流。直到三个月后,我终于能开口用汉语与同学们说话。
    我的父亲果然从我入学开始自学汉语。他的汉语水平提高很快,在我上四年级的时候,已经能用汉语教授汉族学员班了。而我与汉语结下了一生之缘。今天想起这件事,我依然为父亲长远的眼光感到自豪。而母亲给我打开了一扇全新的语言之门,让我从此走进博大的汉语世界,一路走来,成为作家。
    耄耋之年的母亲是新中国七十年历程的见证人,也是亲历者。我的汉语学习之路正因为有了父母的坚持和支持,才延伸至今天。这是我父母的自豪,更是我的骄傲。
    (作者为《中国作家》原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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