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文学网-学术论文、书评、读后感、读书笔记、读书名言、读书文摘!

语文网-语言文学网-读书-中国古典文学、文学评论、书评、读后感、世界名著、读书笔记、名言、文摘-新都网

当前位置: 首页 > 评论 > 作品评论 >

谈《家肴》中的阿馨和元鸿: 不是每只蝴蝶都飞得过沧海

http://www.newdu.com 2018-06-08 《收获》 史海伟 参加讨论

    01
    把不怀好意的命运怼回去
    读《家肴》光读是不够的,得品,品唐颖笔下的佳肴家事,世态人情,万般滋味。
    表面平淡如水,底下却有一股辣豁豁的劲,不动声色,不留情面地把不怀好意的命运怼回去,再反搧一记耳光,命就这么回事,你认,它无远弗届,不认,它狗屁不是。这便是《家肴》最妙的地方,你以为说的是寻常百姓的故事,可偏偏没有一个人一件事是寻常的,你以为写的全是些非常规的人生,可偏偏又是我们身边最常见的那些狗屁倒灶的家长里短,貌似家常,烟火气十足,却别有一番抒情的诗意,大俗,即大雅。
    “阿”字头女人的命都不大灵光。毛阿敏除外。当年毛阿敏穿着雍容华贵的大垫肩上春晚唱“思念”,不知甩黄土高坡“西北风”几条大马路,给阿拉上海宁扎足了台型!阿馨的命就没这么好了,不是每只蝴蝶都飞得过沧海。
    出生南市的阿馨是元鸿的外室,没名没份,被元鸿包养在永嘉路上的石库门里,自然也不是白吃白住,得在元鸿的工厂里做工。解放后,元鸿吃官司被判了刑,她识实务地火速嫁给一个阳痿的中学数学老师,用无性无爱的仓促婚姻将这段黑历史遮盖,她也只能这么做。
    婚后领养了一个儿子,嫁老师的好处是,培养出来的孩子一般都很争气,儿子长大后去了美国读博士,空巢的阿馨某日鬼使神差地穿过大半个上海从浦东去七宝买蹄髈,肉摊前遇到了劳改回来的元鸿。
    元鸿在七宝附近租了间农舍,他把阿馨带回去了。中老年的爱情就像六月天薅掉的咸肉,味道是不灵的,但还能吃,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晓得。他们早过了年轻时“爱情使人瘫痪”的那种软手软脚,直奔欲望去了,欲望使人寡廉鲜耻,反倒生出一股蛮不讲理的生猛劲。上海男人即便历经艰辛,腔势是一定不能丢的,仅凭这点,就足以吸引阿馨行动起来。
    阿馨是一座沉睡的火山,女人到这年纪往往要比男人更急吼吼,她把爱一古脑地给了元鸿,不惜大热天倒三辆公交车去大杨浦照顾元鸿,给他做饭,饭菜稍不可口,元鸿就发脾气。元鸿跟她不同,他剩下的那点爱是要精打细算的,分到阿馨这里就不多了,当阿馨发现他和卖蹄髈的老板娘也有一腿,两人便闹翻了。
    元鸿那句“等你男人死了再来找我”,更像是咒语,阿馨照顾中风卧床的老公,一照顾就是八年。老公死后,阿馨才死灰复燃,几度辗转,和元鸿在襄阳公园重逢了,那时元鸿已有了新舞伴。从这对老男女猥琐的只能称作是余烬的偷欢中,我读出爱的悲凉与生的喜悦,人不管何时都因一些小小的诱惑而活得有滋有味,欲望何尝不是一份奢侈的回礼!
    相比之下,宝珠活得硬气多了,她不像阿馨那么卑微,毕竟她是元鸿法律上认可的二老婆,有没有明媒正娶不重要,她住的是皋兰路洋房,要比阿馨住的永嘉路石库门不止高了几个档次。
    宝珠是整个故事的底,她立住了,故事也就托住了。她跟《我的前半生》中的薛甄珠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薛甄珠更像《四世同堂》里的大赤包和《七十二家房客》里的包租婆,这种南腔北调的十三点女人到处都有,若要单拎出来硬贴上上海女人的标签总有些不伦不类。
    像公众号《辣块妈妈不开花》里的王姆妈属于江北女人的代表,俗得铿锵而率真,风雷激荡的那种。《双面胶》中顶着五彩发卷的潘虹则是老式石库门弄堂走出来的女人,尖刻刁钻,一张草纸折成四块,算计到骨头缝里的那种。而宝珠的特色是稳,稳如泰山的稳。
    元鸿有了外室,她没有发格,碰到阿馨,三言两语便拆去炸弹的引信,谁都别想看她的笑话,在她看来女人若做到扯头发撕奶罩的地步就下作了,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元鸿被抓进去,所有人以为她会改嫁,可她偏偏守了几十年空房,照样打扮得山清水绿,奶油清水包头一丝不乱,一根香烟叼得那叫风情万种。她会做一手好菜,从不亏待自己的嘴,等家里值钱东西全变卖完了,就理直气壮去找元鸿妹妹借钱,你哥坐牢,我没改嫁,借点钱算什么?
    她和元鸿属于一类人,他们纵情享受,从不委屈自己,美食远胜过爱情,吃一客生煎馒头也要点名是春园的。他们更像是一对革命战友,知己知彼,所以元鸿在外面搞七捻三(乱搞),她才能稳得住,云淡风轻,四两拨千斤。元鸿劳改回来,团圆饭才吃半年就吵翻了,她又能毫不留情地将元鸿踢开,你爱上哪上哪去。说到底,一个字:狠!
    上海女人再嗲,骨子里都是硬扎的,所以我常开玩笑说上海男人多半有同性恋倾向,因为睡在他们身边的老婆有时比他们更像男人!
    02
    暗戳戳扇了生活一记大耳光
    文 | 史海伟
    元鸿是唐颖新长篇《家肴》里的核心角色。他这种上海男人渣是渣,却叫人恨不起来。
    元鸿有段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老婆叫阿花,给他生了两个孩子,跟他父母住在静安寺,负责照顾老照顾小。交完差,他又在外面轧上第二个老婆宝珠,住在皋兰路的洋房里,另外还有一个外室阿馨,来自南市下只角,被他包养在永嘉路的石库门房里。皋兰路到永嘉路,一趟黄包车就到了,走路过去也不吃力,图的就是方便省事,这种男人是不会在男欢女爱上大费周章的。两个女人也不能白吃白喝,得在他的工厂做事,一个当会计,一个绕铜丝。
    像元鸿这种男人,运动一来就“提刀头”,苦头是要吃的,说是反革命,多半跟男女之间的破事有关,就像《陆犯焉识》里的陆焉识,前后关进去长达几十年,成了整个家族揭不去的一块疤。
    《家肴》第一部全围绕着元鸿展开,他在里面坐牢,家人在外面坐牢,唐颖写的是一个家族的创伤史,看似轻描淡写,点到为止,解开家族心结的,唯有时间,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时代的度量,可有的结,连时间都无能为力,一辈子都解不开,成了死结。
    黄金岁月蹉跎在牢狱中的元鸿,你以为他被关戆特了,才不呢,这种男人才真正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再密的一张网,总有那么几条漏网之鱼,他们活在时代之外,时间之上,除了面孔黑点,皱纹多点,手关节粗点,身板依然是挺的,腔势依然是浓的,讲话还是那么硬气,依然毫不逊色地站在迎风处,成为家族上下议论的焦点。
    劳改回来跟宝珠住了半年,就开始吵架了,被宝珠赶出来,他就在七宝租间农舍单住,卖鸡蛋谋生,于是乎在蹄髈摊前遇到阿馨,即便不遇到阿馨,女人也是不断的,那是他风流的根骨,根骨要是断了,他就活不下去了。
    他那句“等你男人死了再来找我”,是有几分怨气的,这辈子只有他负女人,哪有女人负他,他恨阿馨当年对他的“背叛”,又吃定阿馨忘不了她。他把阿馨随便掼掼,你爱来不来,就像他居住的七宝地区,属于城乡结合部,三不管地带,无疑为他的风流找到最丰沃的土壤,他勾搭过的女人可不止一个卖蹄髈的老板娘,多一个阿馨少一个阿馨,他是无所谓的。
    所以说元鸿这种男人渣得叫人恨不起来,他们骨子里的风流之气是生来要跟不同女人搭台唱“花好月圆”的,哪怕花是残花,月已到下弦,又有何大不了,人活到这份上,面子里子都不要了,也就横竖横豁出去了,他们是岁月的边角料,被时代裁下来垃圾似地扔在一边,人生怎么荒谬,他们就怎么荒谬着来。
    唐颖写元鸿,饱含悲悯,又满腹戏谑,外人看起来是窝囊,不堪,他自己开心,不委屈就好,螺蛳壳里做道场。那么多女人中,唯一能泛起那么一点爱的火花的是后来遇到的舞搭子姚琴,可是,再美妙的舞曲都以拆档告终,这点元鸿比谁都清楚,姚琴不过是他的回光返照,时间一到,屁股一拍,谁不是独自上路。
    那些爱嚼舌头的亲戚直到一年后才知道元鸿死了,死就死了呗,不就少了双筷子吗?这家伙暗戳戳搧了生活一记大耳光,驾鹤西去,倒活出别样的潇洒。
    上海的一个普通家族,偶尔在红白喜事时聚一下,既有亲情也有疙里疙瘩的隔膜。从女孩容美眼里看去,彼此的关系真是纠结。大舅元鸿刑满释放回上海,无法与曾是小老婆的宝珠共同生活,一个人搬出去住,巧遇因他入狱离开的外室阿馨,两人再次往来,却给家族带来波澜。
    隐瞒让家庭充满秘密,也因此成了他们人生中的隐患。容美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一直在各种纠结中,倪家的人为什么要隐瞒亲人去世的消息?元鸿为什么会坐牢十五年?表哥知成为何突然改姓并与家里断绝关系,姐姐容智为什么远走他乡不和家里人联系?其中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父母都更加关爱容智。
    在时代风云的变幻中,书中的“上海一家门”,如一叶小舟在激流中飘摇;历史留下的伤痛在后代身上蔓延,看似无解,但亲情力量仍无处不在,就像一道道家肴,虽然普通,总是入味。
    从《家肴》中走出的“上海一家门”,是两代普通的上海人。充满日常生活气息,十足接了地气。沿着小说的情节线索,作者在这部新长篇里,写出了她拿手的上海情调,更写出上海的岁月沧桑;既写出“上海人”的命运,却又超越了地域和时代。
    作者刻画的老一代上海人,其中几位可说是离经叛道!是文学长廊中的崭新形象。
    与唐颖以往的小说不同,从“文艺”进入“日常”。小说走的是结实朴素的路子,用接近白描的手法,直抵生活的里子,却让“絮语家常”具有书写的张力,在小说这个体裁里的“日常”具有了独特的美学价值。
    史海伟,职业编剧,复旦大学新闻系毕业,曾任新加坡《新明日报》、台湾《大成报》记者,美国中文电台节目主持,主要影视作品:咱们相爱吧、姐妹兄弟、再回首、真情错爱、锁春记、爱你所以离开你、梦幻天堂,等

(责任编辑:admin)
织梦二维码生成器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0)
0%
------分隔线----------------------------
栏目列表
评论
批评
访谈
名家与书
读书指南
文艺
文坛轶事
文化万象
学术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