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有梦乃肥》是在完成长篇之后,这个时候脑力和心力好像有点惯性,还保留着《奔月》里的某些荒诞余韵,因此这个中篇里也有着艺术逻辑大于生活逻辑的实验色彩。所谓的现代或实验主义,想个点子,不难做到,真正考验人的部分就是收束部分。如何以荒诞起而以真切止,从假到真,得一一做实。我这篇是写得不太顺,改了很多遍,贪吃蛇一样,几乎把自己也给首尾交缠地绕进去。 说来也不知读者诸君是否相信,这篇小说整个起笔的细节确乎是真实的。就发生在我本人身上。我曾经非常清晰地梦到过蚂蟥爬上小腿,是一个下雨天……然后就在次日的阅读中,真的就看到了基本类似的文字描述,同样的蚂蟥,同样的爬上小腿,同样的阴雨绵绵。记得当时有那么几秒钟,我还真是给蒙住了,有点儿汗毛起立。许多与此相关的想法,纷争着往我脑子里扑来。 打小,我所被灌输的教育,都是绝对唯物的,对任何主观的唯心想法,我会很严厉也很熟练地进行自我阉割。可能也是物极必反,或是年纪之故,原则与严厉开始后退,我对一些含混不清的模糊地带趣味盎然起来,比如梦的解析,幻觉对真实的投射,心理暗示的临床效果、孤独症患者与其特长,等等。当然我的侧重点,始于、亦止于小说,我比较势利地汲取了其中带有心理层面与戏剧层面的部分,越是汲取,我就越有点入迷,有点弄假成真,或者说是渴望以假乱真,希望真的能有心理和意志,去干预到我们这乏味、平庸的日常……于是,就写起了《有梦乃肥》。 可能还有一个推动因素,是我对“盛世小民“这种生存心态的强烈的戚戚感,仿佛是左右手对握取暖般的怜爱与慰藉。社会与时代,如此华丽灿烂,而个体则在各自的角落默默自持,我对这样的一个一个渺微的人,总有着无限的亲爱感。我渴望能以小说的方式,与他们一起分享这小小的溢出的乐趣,比如,有梦便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