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读书日年复一年,业已持续二十余载。这期间有反思,也有不屑;有喧嚣,亦有沉默。原因固然很多,但无论如何,阅读依然是摆在国人面前的一个问题。如今,全民阅读更是时代精神的马拉松,而我们才刚刚起步。 据新近发布的《2017年度中国数字阅读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统计,2017年我国人均阅读电子书数量为10.1种,纸质书为7.5册,虽比2016年有大幅提升,但较之发达国家和阅读大国依然差距巨大。而在近4亿的数字阅读用户中,青年占比高达70.9%,中、老年的比例分别为27.3%和1.2%。纸质阅读人群占比不得而知,估计情况恰好相反。年轻人选择电子书籍虽无可厚非,然可惜了我国先人的“四大发明”,也让我对年轻人的视力状况平添忧心。 资本和市场使人远离书本 用博尔赫斯的话说,书是中国人发明的,他这么说是认真的。当然,他所说的书不包括泥板、贝叶和竹简,而是纸和印刷术发明之后的物事。这个蠹书虫,一辈子待在图书馆里,晚年曾经这样写道:“我一直都在暗暗思量,天堂该是图书馆模样。” 然而,我们这个发明了书的民族已经繁衍出了千百万连《红楼梦》都死活读不下去的后人。因此,本文议论的不是国人的阅读数量,尽管它还少得可怜;而是质量问题,即读什么书的问题。《白皮书》没有公布国人的读物排名,这令我再次想起了2013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抽样调查。根据后者公布的信息,我国“四大名著”惨遭隐性“杀戮”。《红楼梦》位列“死活读不下去”榜单之首,《三国演义》《水浒传》和《西游记》也位列其中,再往下便是《聊斋志异》了。我不知道这能否代表我国的阅读现状,也不知道它是否可以代表“80后”“90后”乃至“00后”的阅读取向、审美取向。但无论如何,社会学意义上的定性定量分析并非毫无意义,全民阅读情况也并非不再堪忧。我想,夏志清、顾彬等西方汉学家所谓的“太啰嗦”(指《红楼梦》),刘再复先生等人的“双典批判”(对《三国演义》和《水浒传》)及周星驰颠覆《西游记》的大话戏说或许只是导致部分人等读不下去的浅层因由,而资本和市场的诱导也许才是问题的首要症结。 首先,名著从纸质到银幕或荧屏,增加的不仅是技术,而且还有更为重要的资本杠杆。譬如《聊斋志异》的一些故事被反复搬上银幕,这本该诱发人们的阅读兴趣;但其中的悖论却是影视作品先入为主,从而使人远离了书本。也就是说,倩女成了王祖贤,书生成了张国荣“哥哥”,或者《画皮》中的各色演员。文学作品一旦被影像定格,没有阅读习惯的人也便不再“染指”原著了。这是现代大众传播方式、音像制品对经典阅读的最大挑战。如今,电子产品、音像制品铺天盖地,这一方面使经典的传播空间被无限放大,另一方面却大大压缩了人们阅读原著的可能性。用麦克卢汉的话说,“媒介即信息”。但我们需要的仅仅是铺天盖地、令人眼花缭乱的信息吗?事实给出的答案是:经典的逻辑在影像的快速流动和肥皂泡式的飘忽中人为地褪色,并淡出人们的视界。 其次,资本与技术理性合谋,创造了无穷无尽的“奶嘴式娱乐”(布热津斯基称之为“奶嘴战略”)。这些年就有无数大人和孩子深陷“偷菜”“王者荣耀”等五花八门的电子游戏而不能自拔。当然,海量的、真真假假的微信段子和各色自媒体、视频更是夺取了无数人的眼球。由是,如何让人潜心阅读,尤其是阅读经典,正越来越成为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